红隼的脊背比想象中更单薄,却能稳稳承载我的重量。她独臂反扣住我的腿弯,步伐在瓦砾间踏得异常沉稳,只是呼吸声比平时粗重了几分。琉璃持刀在前,身影在淡薄的雾气中时隐时现,像一道紧绷的弦。我伏在红隼背上,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剧痛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意识的堤岸,视野边缘阵阵发黑,只能勉强维持一丝清醒,感受着酒壶在腰间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温热。
那粒七彩结晶在强行“酿造”了破邪金光后,似乎并未完全沉寂,反而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更深层的特性,正持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波动,与这片废城混乱的灵能环境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它不再指引明确方向,更像是在……扫描,或者说,在“品尝”着周围的一切。
“停。”红隼突然顿住脚步,声音压得极低。
琉璃立刻矮身,隐入一截断裂的混凝土横梁后方。我们正身处一条曾经是商业街的废墟,两侧是破损严重的店铺,招牌上的字迹早已风化剥落。前方十字路口,浓雾似乎更加粘稠,翻滚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酝酿。
没有魇傀,没有变异体,死寂得令人心慌。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被窥视感,却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如同实质的蛛网缠绕在身上。
“它在等我们。”红隼轻轻将我放下,让我靠坐在墙根,独臂抬起脉冲手枪,枪口缓缓扫过前方每一个可疑的阴影,“或者说,在逼我们做出选择。”
选择?我艰难地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十字路口的三条岔路,在浓雾中延伸向未知的黑暗,唯有左侧那条,路口歪斜的路牌下,地面似乎有些不同——那里散落着一些相对“新鲜”的骨骸,骨头上残留着清晰的齿痕,还有几具穿着破烂战斗服、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看装备,像是之前遭遇过的那种掠夺者。
而在这些尸骸中间,一块半埋在地里的、锈蚀的金属路牌上,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尚未完全干涸的粘稠液体,画着一个歪歪扭扭、却散发着浓郁恶意与引导意味的箭头,指向左侧道路的深处!
那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气,绝非油漆。是血?某种生物的血?
“陷阱?”琉璃低语,握着短刀的手指关节发白。
“阳谋。”红隼眼神冰冷,“它在告诉我们,要么走它‘允许’的路,要么,就留下来和这些家伙作伴。”她踢了踢脚边一具掠夺者的尸体,“这些人,可能就是不信邪,或者想另辟蹊径的下场。”
域主在用这种方式宣告着它的权威,划定着它的猎场。左侧道路,必然是通往它巢穴的方向,危机四伏。但另外两条路,恐怕也绝非坦途,可能遍布着更隐蔽的死亡陷阱,或者直接被某种力量封死。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硬闯另外两条未知的路,风险可能更大。而沿着域主“指引”的方向前进,至少知道敌人在哪里,虽然那敌人强大得令人窒息。
“走左边。”我喘息着,做出了决定。与其在迷雾中被动消耗,不如直面危险。而且,酒壶传来的微弱共鸣感,在指向左侧道路时,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是错觉,还是这域主的气息,本身也与酒壶寻找的节点有关?
红隼看了我一眼,没有反对,只是默默检查了一下手枪能量。“跟紧,随时准备战斗。”
我们再次移动,踏入了那条被血烙标记的“引路”。道路两旁的建筑更加破败,仿佛被某种巨力揉搓过,扭曲成怪异的姿态。雾气中开始出现一些飘忽的、模糊的幻影,不再是成型的魇傀,而是一些残缺的记忆片段——绝望的奔跑、凄厉的惨叫、爆炸的火光……这些属于旧日亡者的残响,试图干扰我们的心智,但在经历过魇傀潮汐后,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已无法动摇我们。
我的精神力在缓慢恢复,虽然依旧剧痛,但至少能重新维持一个极小范围的【微光宁神】,驱散那些最直接的负面情绪低语。酒壶持续散发着温热,壶底结晶如同一个谨慎的探针,不断分析、适应着周围越来越浓郁的、属于域主的灵能场。
突然,红隼猛地停下,举起独臂示意。
前方道路中央,雾气诡异地散开了一片,露出一个相对清晰的区域。那里,蹲伏着一个身影。
不是魇傀,也不是变异体。那是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们,蜷缩在地上,穿着破旧但相对完整的防护服,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泣?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救……救命……”一个虚弱、带着哭腔的男性声音传来,“有……有怪物……他们都死了……”
琉璃眼神一动,似乎生出了一丝怜悯。红隼却眉头紧锁,枪口稳稳指向那个背影,没有丝毫放松。
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酒壶传来的共鸣感,在靠近这个“幸存者”时,骤然变得尖锐,带着一种强烈的“排斥”与“警告”!壶底结晶微微震颤,传递过来的不再是扫描,而是一种近乎“厌恶”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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