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凛寒的剑气击碎石面,倒置的“丁”字在尘土中化作碎痕。他站在原地,目光未移,声音却已传向身后:“墨风。”
黑影自岩壁跃下,落地无声。墨风单膝点地,右臂微屈,箭匣紧贴脊背,袖口银纹在晨光中一闪而没。
“查。”司徒凛寒只说一个字。
墨风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方铜盘,盘底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一行用朱砂圈出三人,其中一人名下标注“丁字记,绝密”。他指尖抚过那行字,又翻出随身携带的暗记册对照,片刻后抬头:“三年前战死七人,此记仅存档于司徒府密室,未外传。”
司徒凛寒冷笑:“有人动了不该碰的东西。”
他转身走向高处岩石,俯瞰山谷。雾仍未散,小径如刀缝嵌在山体之间。若按原计划前行,此刻早已踏入敌手布好的杀局。
“这不是冲着龙吟风与诸葛雄来的。”他低声,“是冲着整个中原的脉络来的。他们要乱人心,断联络,逼我们自相残杀。”
墨风沉声问:“是否召回两人?”
“不必。”司徒凛寒摇头,“他们已识破幻香,也看穿了假记号。现在回头反而中计。让他们继续走,但改道背阴岭西线,绕开所有标记点。”
墨风领命,取出一只灵鹤放飞,羽翼划破晨空,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司徒凛寒跃下岩石,翻身上马。他不再看那山谷一眼,勒缰转向云城方向。马蹄翻起碎石,踏进一条隐秘山道。这条路通向云城中枢密殿,只有三大王联署密令才能开启。
半个时辰后,密殿灯火通明。
东天王的灵鹤先至,爪上缚着一卷竹简,内书“境内九镇骚乱,已派轻骑巡防,不动兵权”。北霸王的回信稍迟,字迹粗重:“流民混杂,恐有奸细,老将陈坤驻守三关,查验身份。”
司徒凛寒阅毕,提笔写下三行令:
“一、不惊百姓,不动大军,不闭城门;
二、各地守将只准安抚,不得清剿;
三、凡持红莲符者,暂扣不杀,送云城审讯。”
他将令书封入漆盒,交由墨风送往三大王信使手中。
云岫在此时走入殿内,靛蓝劲装未换,药囊垂在腰侧,步伐沉稳。他扫了一眼墙上悬挂的地图,上面已插满红签,代表各地暴乱点。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听战报。”云岫开口,声音冷淡。
司徒凛寒点头:“我要你炼一批驱神散,能解幻术侵蚀,越快越好。”
“你知道我从不掺和这些事。”云岫皱眉,“医术救人,不是用来打仗的。”
“这不是打仗。”司徒凛寒冷声道,“是救命。若再放任血魔教散香,不出三日,整座云州都会陷入癫狂。到时候不只是百姓疯,连你们药庐里的毒草都会被人踩成灰。”
云岫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可以炼药,但有个条件——让我见顾清欢。”
司徒凛寒眼神微动:“她昨夜就开始闭关,今日不能被打扰。”
“那就等她出来。”云岫坐到角落木椅上,袖中滑出一只瓷瓶,“我在这儿等着。顺便告诉你,她若再强行预知,下一回失的不会只是耳朵。”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暗卫冲入,跪地禀报:“顾姑娘昏厥了!吐了血,右耳流血不止!”
司徒凛寒猛地站起,大步冲出殿门。
静室内香炉倾倒,灰烬洒了一地。顾清欢倒在蒲团上,脸色惨白,唇角残留血迹。司徒凛寒蹲下扶她,手指触到她颈侧脉搏,跳得极弱。
云岫跟进来,迅速翻开她眼皮查看,又探手摸向她太阳穴,眉头越皱越紧。
“她强行窥探了不该看的画面。”云岫低声道,“而且目标极远,牵动了血脉反噬。”
司徒凛寒盯着她苍白的脸:“她看到了什么?”
云岫没答,而是从她袖中抽出一张残图——是半幅军帐布局图,中央标着“云州”二字,边缘写着两个名字:一个被墨迹涂去,另一个清晰可见——**司徒明轩**。
“还有这个。”云岫指着图侧一行小字,“‘北狄金甲立帐中,雪女跪呈舆图’。”
司徒凛寒瞳孔骤缩。
他认得那笔迹,是顾清欢在预知时无意识写下的预言文。每一个字都带着命格烙印,无法伪造。
“叔父……真的勾结北狄?”他声音低哑。
“不止。”云岫收回手,“她最后看到的,是雪娥低头叩首,掌心托着一幅边境布防图。而北狄大将军,正伸手接过。”
司徒凛寒缓缓站起,指节捏得发白。
他知道雪娥是谁——云城醉仙楼的花魁,五年前出现在他身边,笑语嫣然,舞姿动人。他曾以为她不过是权谋棋子,可如今这幅图,却将她的身份钉上了叛逆之柱。
“她为何要这么做?”他喃喃。
“或许不是为何。”云岫冷冷道,“而是她根本没得选。”
司徒凛寒不再多言,转身走出静室。
密殿重开,灯火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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