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在廊中缓缓散去,脚下的石板还带着湿意。司徒灵扶着诸葛雄往前走,脚步不敢停。身后那道身影背着龙吟风,始终落在最后,斗篷下摆扫过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前方出现一间低矮的药庐,门框歪斜,檐角塌了一半。那人抬手推开木门,腐朽的 hinges 发出刺响。屋内空荡,只有几张破桌和角落里一堆干草。墙角立着一个药柜,几只陶罐倒在地上,药粉撒了一地。
“进去。”那人说。
四人先后踏入。司徒灵回身将门虚掩,手指还在发抖。她转头看向龙吟风,见他仍闭着眼,脸色青白,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她立刻蹲下,伸手探他腕脉,指尖触到一丝微弱跳动,心才落下来一点。
诸葛雄靠着墙坐定,喘了几口气,忽然睁眼,目光直直落在司徒灵脸上。
“是你?”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司徒灵没动,也没说话。她看着诸葛雄,又看向昏迷的龙吟风,嘴唇动了动,终于低声说:“是我。”
诸葛雄盯着她看了很久,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痛惜。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靠回墙上。
那人站在门口,没再往里走。他低头看了看龙吟风,伸手解开他肩上的布条,重新检查伤口。血已经止住,但边缘泛黑,显然是毒未清。
“需要换药。”他说。
司徒灵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几根银针和一小瓶药膏。她靠近龙吟风,轻轻掀开他左肩的衣料,露出被刀锋划开的伤口。她的手很稳,一根根银针扎进周围穴道,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那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退到一旁。
药膏涂上后,龙吟风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他才看清眼前的人。司徒灵正低头替他包扎,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声音极轻:“……你怎么在这?”
司徒灵手一顿,没抬头。
“你穿着他们的衣服。”龙吟风撑着地面想坐起来,肩膀一动就抽痛,整个人晃了一下。他咬牙忍住,目光却没有移开,“你还活着……可你现在是谁的人?”
司徒灵终于抬起了头。她看着龙吟风,眼睛有些红,但没哭出来。“我是谁的人,不重要。”她说,“你现在不能动,伤口还没合。”
“那你为什么穿这身?”龙吟风盯着她腰间的月白裙袍,领口绣着一朵暗红花枝——那是合欢宗入门弟子的标志。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诸葛雄咳嗽两声,开口:“她若真归了他们,刚才就不会冲出来救我们。”他看向司徒灵,“你来这一趟,不是背叛,是回来。”
司徒灵眼眶一热,低下头继续缠绷带。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却还是把最后一圈布条系紧。
龙吟风看着她,神色复杂。他想起十年前雪夜里,她也是这样跪在火堆旁,替他拔出腿上的箭矢。那时候她一句话不说,只用牙齿咬住布条,硬是一声没吭。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低了些:“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北境。”司徒灵说,“我娘死后,有人把我带到合欢宗山门前。他们说我有资质,收下了我。”
“你就这么留下了?”
“我不留下,能去哪儿?”她抬头看他,“你以为我想活在这里?可我没有选择。”
龙吟风沉默了。
他知道她不是那种甘愿依附别人的人。当年她能在暴风雪里拖着他走三天三夜,就说明她比谁都倔。她留下来,一定有原因。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诸葛雄问。
司徒灵没回答。她站起身,走到药柜前翻找,从底层抽出一个铁盒,里面是几粒黑色药丸。“这是解毒丹,能压住他体内的寒毒。”她递过去,“吃一颗,剩下的留着。”
诸葛雄接过,看了看龙吟风,后者点了点头。他把药丸塞进嘴里,干咽下去。
屋外传来一声铃响,很远,像是巡哨换了方向。
司徒灵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夜色浓重,远处几点灯火缓慢移动,应该是守卫在巡查。
她回头说:“你们不能待太久。天亮前必须离开。”
“那你呢?”龙吟风问。
“我不能跟你们走。”她说得很平静,“我现在是合欢宗的人。如果我和你们一起消失,他们会立刻封锁全山,追查到底。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你就打算一直留在这里?”龙吟风声音沉了下来。
“我不是自愿的。”司徒灵看着他,“但我现在知道了你们还在找我,我就不会再躲了。我可以帮你们出去,也可以给你们消息。但明面上,我不能和你们有任何关系。”
龙吟风盯着她,眼里有怒意,也有心疼。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诸葛雄打破了沉默:“你能做到哪一步?”
“我知道今晚的巡防路线,也知道东侧偏门的机关怎么避开。”司徒灵说,“我可以带你们到山脚,但不能再远。之后的路,你们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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