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刮得紧,草庐门缝里的光刚亮起来,司徒灵就睁开了眼。她没立刻起身,手指先摸了摸发簪——木簪还在,暗格里的炭纸也没动过。她松了口气,慢慢坐起,把褥子下的碎纸抽出来看了一眼:“鸽笼毁,信未出。留记号于西墙,布为证。”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她记得每一个字。
她把纸重新塞回去,低头穿鞋。昨夜她留下倒置莲花印,又在指间藏了布条,本以为能等来转机。可现在,外面比往常安静得多,连柴房那边的劈砍声都没有。
她推门出去,天刚亮透。巡查队已经走了一轮,脚步声远去。她沿着墙根往药炉房走,手里拎着空药篮,像往常一样准备领今日的差事。
走到膳房与药园交界处,人影忽然多了起来。两队弟子面对面站着,中间隔开三步距离。一边穿深红劲装,袖口绣着火焰纹;另一边是墨绿衣衫,领口缀着银线莲瓣。双方都握着兵器,有人手里是短刃,有人掌心缠着铁链。
执法弟子站在边上,手臂一横:“新入宗者,不得擅过边界!”
司徒灵停下脚步,药篮垂在身侧。她没说话,目光扫过两边。红衣那方有个女子冷笑一声:“这人前几日还在西侧墙根划印记,分明是无相派的人。”绿衣男子立刻反驳:“胡说!她用的是倒置莲印,那是叛宗之记,怎能算我派中人?”
“你们认错了。”司徒灵开口,声音不高,但清楚,“我只是清理灰渣时随手画的,不懂什么派别。”
“不懂?”红衣女子走近一步,“那你昨夜为何绕道水渠?还脱鞋赤足而行?”
司徒灵心头一紧。她没想到自己行动已被盯上。
她低下头,右手悄悄抚过发簪。信还在,不能暴露。她语气放软:“我……只是怕火星复燃,想多看一眼。我没想惹事。”
“不想惹事?”绿衣男子冷哼,“那你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惹事。”
两边人同时逼近一步。司徒灵后退半步,背靠石墙。她没动,也没喊,只把药篮挡在身前,像是护住自己。
“我只想安心修行。”她说,声音微微发颤,“我不知道天欲、无相是什么意思。求各位师兄师姐,让我回去静思三日,再做决定。”
这话一出,双方都停了动作。
红衣女子 一个眼神,冷笑收起:“倒是个识相的。让她回去。”
绿衣男子却盯着她:“你昨夜留下的印记,只有无相派核心弟子才懂。你若不归我派,将来必成祸患。”
“我现在谁也不归。”司徒灵摇头,“我只是个杂役弟子,还没资格选边。”
执法弟子挥手:“带她回草庐,暂不许外出。等长老定夺。”
两名守卫上前,一左一右跟着她。她没反抗,低头走路,脚步平稳。可心里清楚,这不是放她走,是把她圈住了。
回到草庐,门被关上,外面传来锁链声。她站在屋内,听着脚步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走到墙角,从袖中抽出一小截炭笔,在碎纸上添了几个字:“两派对峙,皆视我为己方。”写完塞进褥底。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盯死了。
午时轮值送药,她照常被叫去。守卫检查腰牌后放行。她提着药篮走过练功坪,听见两个老弟子躲在石柱后说话。
“北岭那夜,若不是无相派私自放人,香主怎会死七个?”
“放屁!是天欲派勾结墨门,想借外敌清掉我们。”
“闭嘴!”一声厉喝传来。
一名红衣执事大步走来,一把揪住说话那人衣领:“谁让你们议论宗内旧事?”
那人被拖走,另一人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跑。
司徒灵站在原地,手里的药篮差点滑落。
北岭……
她父母死前最后提到的地名,就是北岭。
难道那一夜的大火,和合欢宗有关?和这两派之争有关?
她强压住心跳,继续往前走。石台就在前方,她把药篮放下,假装整理药材。指尖在台角轻轻一划,刻下一朵半开的莲花,花瓣朝左——这是她自创的记号,代表“派系互斥,或有破绽”。
她收回手,转身离开。走出几步,故意放慢脚步,让跟在远处的两名监视者看清她的神情:茫然、无助、害怕。
可她脑子里已经在转。
如果两派积怨已深,彼此不信,那她或许能利用这点。制造混乱,趁乱传信。哪怕一次机会,也够了。
傍晚回草庐时,天色已暗。
她远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两拨人。
红衣女子笑盈盈上前:“灵妹,今日辛苦了。你心思聪慧,不如来我天欲派,修习心法,不必再做杂役。”
绿衣男子冷着脸:“她昨夜留的倒置莲印,是我派密传警示。她本就该归无相。”
“你说是就是?”红衣女子讥讽,“她连规矩都不懂,懂什么密印?”
“她懂。”男子盯着司徒灵,“你不敢承认,是因为你知道,一旦她入我派,你们就少了一个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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