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亮林家老宅斑驳的木门时,以白发老者为首的守旧一族,已然如同沉默的石像,肃立在村口的古树下。他们的气息与山林融为一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决绝的冷意。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连清晨的鸟鸣都显得稀疏了许多。
村民们都远远避开,不敢靠近,只有几位村老面带忧色地站在自家门口,望向老宅的方向。
“吱呀——”
老宅的木门被从内推开。林妙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透支后的苍白,但眼神却清澈而坚定,步伐沉稳,不见丝毫慌乱。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物,长发简单束起,整个人透着一股经过风暴洗礼后的沉静与力量。
她缓步走向村口,在距离守旧一族约十步之遥处停下。
“前辈,三日已到。”林妙可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白发老者,名为玄公,目光如电,扫过林妙可,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冷哼道:“看来这三日,你并未静思己过,反而行险透支,伤及本源。林妙可,你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
“晚辈走的,并非黑路,而是先祖契约中,本就存在的另一条路。”林妙可直视玄公,语出惊人。
“胡言乱语!”玄公身后那位冷峻中年人厉声喝道,“先祖契约唯有镇压守护之责,何来他路?休要为你悖逆之行狡辩!”
林妙可并未与他争辩,而是缓缓抬起右手。一缕微弱的、却蕴含着奇异波动的灵光在她指尖凝聚。这灵光并非纯粹的净火,也非星碑之力,而是夹杂着一丝从星碑深层记忆以及地底怨念中剥离出的、属于古老契约的独特气息。
“玄公前辈修为高深,见识广博,可识得此物?”林妙可指尖的灵光微微跳跃,勾勒出一个极其古老、甚至比守旧一族服饰上纹饰更加原始的符号雏形——那是她从星碑记忆的契约条文中捕捉到的,属于订立契约双方的“印记”碎片。
玄公原本冷峻的面容,在看到那符号雏形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他身后的其他守旧族人,也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显然,他们认出了这个符号所代表的含义——这与他们守旧一族秘传的、关于最初封印的某些禁忌记载中的描述,极其相似!
“你……你从何处得知此印?!”玄公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这个印记,在守旧一族的最高秘典中,被列为不可深究的禁忌,象征着一段不愿被提及的起源。
“并非得知,而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林妙可收回指尖灵光,声音沉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晚辈这三日,并非行险胡为,而是循着姑姑林素云残魂与地底心核的指引,再次叩问星碑,得以窥见先祖订立封印之时的——原始契约。”
“荒谬!星碑岂会……”冷峻中年人还想反驳,却被玄公抬手阻止。
玄公死死盯着林妙可,浑浊的眼眸中精光爆射:“说下去!”
他知道,林妙可不可能凭空伪造出那个连守旧一族都视为禁忌的古老印记。此事,恐怕远超他的预料。
林妙可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整理好的信息,伴随着一丝从星碑记忆和怨念洪流中剥离出的、真实不虚的古老意境,缓缓道出:
“先祖当年,并非单纯镇压。因地底意志已被战争戾气与血腥仪式污染畸变,无法彻底消灭,故以星碑之力将其核心封印,并立下契约——以林家世代乩童之灵韵为桥,以至亲纯阴之血魂为钥,**镇其之恶,亦承其之痛**!”
“然,契约亦言明,若后世子孙,能**化解其怨,净其之垢**,或可见……**解脱之期**!”
“诸位前辈所坚持的彻底磨灭,或许并非先祖本意!我们林家世代背负的,不仅仅是守护之责,更是一份**化解怨孽、寻求共同解脱**的使命!而牺牲至亲,不过是契约中迫不得已、用以承载痛苦和维系封印的‘代价’,而非最终目的!”
林妙可的话语,如同道道惊雷,炸响在守旧一族众人的心头!
“镇恶承痛”?“化解怨垢”?“解脱之期”?
这些词语,与他们世代信奉的“绝对镇压”、“磨灭祸根”的理念,产生了根本性的冲突!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在执行铁律,却没想到这铁律之上,还铭刻着一段被遗忘的、充满无奈却也蕴含一丝希望的原始条款!
玄公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他喃喃自语:“不可能……秘典中只记载镇压之责与牺牲之必须……为何……为何会是这样……”
那位冷峻中年人也是满脸难以置信,厉声道:“空口无凭!单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证明这所谓的‘原始契约’存在?说不定是那邪灵蛊惑于你,编造的谎言!”
“证明?”林妙可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前辈可以亲自去感应星碑。晚辈以净火与灵念强行叩问,已在其深层留下印记,触动了这段被尘封的记忆。虽无法直接展现给诸位,但以诸位与星碑的同源之力,细心感应,必能发现其中的异常与……真相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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