乩童，邪灵 第51章 松庐夜话，秘辛初显

青松道人的“庐舍”，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一个依着天然岩洞稍作修葺的居所。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走到近前，极难发现。洞内干燥清爽，陈设简朴到近乎苦修，一石床，一石桌，几个蒲团，角落里堆着些晒干的草药和一套简陋的陶制茶具，除此之外，别无长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和草药混合的清气。

“山居简陋，姑娘莫怪。”青松道人引林妙可在一个蒲团上坐下，自己则熟练地生起一个小泥炉，用汲取的山泉水烹茶。

林妙可没有放松警惕，但洞内那股自然平和的气息，以及老者从容不迫的动作，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些许。她默默观察着四周，这里灵气充沛而稳定，显然被布置过某种聚灵安神的简易阵法。

茶水煮沸，清香四溢。青松道人斟了一杯递给林妙可，茶水呈淡金色，清澈见底。“此乃山中野茶，佐以几味安神补气的草药，于你眼下状况有益。”

林妙可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却没有立刻饮用。她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直接切入正题：“道长，您说我爷爷曾与您在此论道。您可知，他后来遭遇了什么？‘守经人’一脉，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青松道人捧着自己的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脸上的皱纹，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深邃。

“林道友之事，老道亦是听闻。”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镇守一方，以乩童之身，行守护之责。然末法之世，邪祟之力非但不减，反因人心浊乱而愈发猖獗。他所面对的压力，远超前人。最终……听闻他是为镇压某样极其凶戾之物，力竭而亡，更是……动用了非常之法。”

非常之法。林妙可心中一痛，眼前仿佛又浮现爷爷临终前那愧疚而决绝的眼神，以及那血淋淋的“献祭”真相。

“他牺牲了我姑姑。”林妙可的声音干涩，带着压抑的痛苦。

青松道人沉默了片刻，洞内只有茶水微沸的轻响。良久，他才叹道：“牺牲至亲，乃世间至痛至难之抉择。此亦是我与林道友当年争论之处。我主张顺其自然，导人向善，以柔克刚；而他……身负守护重任，所见惨剧太多，更信当断则断，必要时，需行霹雳手段。”

他看向林妙可，目光澄澈：“孰对孰错，难有定论。或许，只是道路不同。他选择了他的道，并为之付出了所有。”

林妙可握紧了茶杯，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无法轻易原谅那种牺牲，但此刻，她更想了解全局。

“‘守经人’，守护的究竟是什么‘经’？是这墙上的图谱吗？还是别的什么？”

“墙上所刻，乃是‘法’，是技艺，是前人对抗邪祟、调和阴阳的智慧结晶。”青松道人摇了摇头，“而‘守经人’真正守护的，是‘道’，是维系此方世界阴阳平衡、阻止那本源之‘暗’彻底侵蚀现实的一道古老契约或者说……封印。”

“本源之暗？”林妙可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语，这与她从“公司”研究员零碎对话中听到的“源头”、“初始之暗”等词汇隐隐对应。

“那是比寻常怨灵、精怪更为古老、更为本质的‘虚无’与‘混乱’之力。”青松道人的神色凝重起来，“它并非生灵，更像是一种规则的漏洞，人心的阴影面在世间汇聚沉淀后，可能引动的终极灾厄。古时有大能者，舍身将其大部分本源封印，而‘守经人’一脉，便是世代看守封印，并清理那些因封印松动或因人心恶念而逸散出来的‘暗秽’之人。”

他顿了顿，看向林妙可：“你这一路行来，所遭遇的邪灵，以及追踪你的那股势力，其所追寻的力量核心，恐怕都与这‘本源之暗’有关。尤其是追踪你的那些人，他们似乎掌握了某种……利用甚至催化这种‘暗秽’的技术。”

林妙可心中豁然开朗，一直以来的迷雾被拨开了一些。“公司”的目的，是为了获取这种足以颠覆现实规则的“本源之暗”的力量！而爷爷，以及所谓的“守经人”，则是站在对抗他们的第一线。

“那这青城山……”

“青城山，乃是古封印的一个重要节点，亦是一处灵脉汇聚之所。”青松道人接口道，“此地‘蕴灵壁’所载法门，对于净化‘暗秽’，稳固心神有奇效。林道友让你来此，想必是希望你能在此地获得真正的传承，提升力量，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同时……”

他目光扫过林妙可怀中的乙木之精（虽然林妙可极力隐藏，但那磅礴的生机在他这等高人面前，终究难以完全掩盖），意味深长地说道：“乙木之精，蕴含无限生机，是修复受损灵脉、净化深层污秽的圣物。它的出现，或许并非偶然，而是应运而生，是这方天地自我调节的一线生机。你要善用此物，但切记，怀璧其罪。”

就在这时，青松道人忽然眉头微蹙，侧耳倾听，仿佛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他面色略显凝重地看向林妙可：

“姑娘，你在此地引动‘蕴灵壁’，气息虽已被此地灵脉遮掩大半，但先前你与那‘瘴魅’交手，以及乙木之精的波动，恐怕还是引起了一些存在的注意。这山中，并非只有老道一人清修，亦有些……不那么友善的‘邻居’。而且，追踪你的那些人，手段诡异，难保没有特殊方法循迹而来。”

他站起身，走到石洞内侧，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岩壁上按了几下，伴随着机括轻响，岩壁缓缓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更精纯古老的灵气。

“此乃一处先人遗留的静修秘洞，内有灵泉一眼，可助你快速恢复，更能隔绝内外气息。”青松道人肃然道，“你需尽快入内闭关，参悟‘蕴灵壁’所得，稳固自身。老道会在外为你护法，但能挡多久，亦未可知。”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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