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傅怀瑾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茶馆包厢里,见到了文素心。
她还是那身素净打扮,但仔细看,眼圈下面泛着青黑,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可怪就怪在,她整个人坐得笔直,表情平静得吓人,只有紧紧攥着布包带子、微微发抖的手指头,泄露了她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
“傅先生,冒昧打扰了。”文素心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傅怀瑾心上,“我这次来,不是想搅和傅老先生现在的好日子,更不是来要钱要东西的。我是为了我儿子,也是你弟弟,傅云舟。”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弟弟”这俩字真从她嘴里清清楚楚蹦出来,傅怀瑾还是觉得心口猛地一坠,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好家伙,他爹还真在外面留了种!这剧情,比他看的那些八点档电视剧还离谱!
文素心像是没看见他变了的脸色,自顾自往下说,语气平铺直叙,好像在讲别人家的故事:“当年,我把你爹寄来的信和钱原样退回去之后,才发现自个儿怀上了。我们那地方,那时候,姑娘家没结婚就大肚子,那是能把祖宗脸都丢尽的事。我爹,就是那个公社书记,差点没当场气死,抄起擀面杖就把我打出了家门。”
她顿了顿,眼神有点空,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走投无路的自己。“我没地方去啊,身上就揣着几块钱,扒上一辆运煤的火车,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最后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县城下了车。在那儿,人生地不熟,把云舟生了下来。”
一个女人,在那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年代,拖着个没爹的孩子,那日子想想都知道有多难。文素心说起这些,脸上却没啥苦大仇深。“我啥活都干过,给人糊纸盒,纳鞋底,去工地搬砖头……最难的时候,一天就啃一个窝头,把稠的米汤都留给云舟喝。” 她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有一次,为了抢百货公司处理的一捆便宜布头,差点被踩死,就为了能给云舟做件像样的衣裳过年。”
“我从来没跟云舟说过他爹是谁。只告诉他,他爹是个好人,没福气,在他出生前就得病走了。” 提到儿子,她那张像是冻住了的脸,才终于裂开一条缝,透出点活人气儿和光来,“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难,读书特别拼命。一路靠着奖学金,愣是读到了博士毕业。现在,是市医院心外科的一把刀,专门给人修心的,救过不少人命呢。” 她那语气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既然您这么多年都没打算认,怎么现在又想起来找我父亲了?” 傅怀瑾抓住关键问。这事儿透着古怪,几十年不联系,突然冒出来,绝不可能只是叙旧。
文素心眼里的那点光,唰地一下就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哀伤,看得傅怀瑾心里一揪。
“云舟他……”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半年前,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那病来势汹汹啊,好好的一个人,说倒就倒了。化疗做了好几轮,效果都不行,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人却一天比一天瘦。医生说了,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做骨髓移植,才有活路。”
她抬起手,用力抹了把脸,好像要把眼泪逼回去。“我……我去跟他做了配型,没配上。我不死心,把他那边能找的远房亲戚都找了个遍,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人跪下了,可结果……都没配上。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却在眼眶边上来回打转,倔强地不肯掉下来。“我知道我没脸来,我不该来。可我是个当妈的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等死啊!傅老先生是他生物学上的爹,是直系血亲,是现在最有希望能配上型的人……我求求你了,傅先生,能不能……能不能让他去做个配型?救救云舟吧?”
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几乎语不成调,那是一个母亲被逼到绝境后,抛弃了所有自尊和体面,发出的最卑微、也最沉重的哀求。“我们什么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财产,我们保证以后绝不纠缠!我只要我儿子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傅怀瑾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儿子能豁出一切的女人,心里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复杂得要命。理智上,他太清楚了,这事儿一旦捅出去,傅家肯定得炸锅,他妈那边,公司那边,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可情感上,听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正躺在医院里等死,想着他那么争气,成了个救人的医生,现在却需要别人去救,而那个“别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爹……这感觉,真他妈的操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文素心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几乎要变成死灰。
最终,傅怀瑾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声音有点发干:“这事儿……我得想想。我需要点时间,跟我父亲谈谈。”
好的,我将根据您的要求,把三胞胎的设定调整为4个月大的婴儿,并融入第四章的剧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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