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巨大的姑臧城沙盘占据帐中,城防工事、兵力部署、甚至每条街道都被精细标注。陈衍负手立于沙盘前,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这微缩的城池,直视那座在现实中苦苦挣扎的孤城。
帐内众将屏息肃立,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凝重。王镇恶、独孤信、李歆等将领分列两侧,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但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报——”斥候统领疾步入帐,单膝跪地,“陛下,姑臧城内最新情报:沮渠蒙逊昨日屠杀文武官员及家眷千余人,焚毁官仓粮草,并下令水井投毒!”
帐内一片哗然。连久经沙场的老将们都为之色变。
“疯了!彻底疯了!”独孤信握紧剑柄,“这是要拉全城百姓陪葬啊!”
李歆补充道:“据降兵报告,守军因此事人心离散,多有怨言。西门守将沮渠成都全家遇害,已存死志。东门秃发贺部与狼骑多次冲突。”
陈衍沉默片刻,缓缓道:“民心已失,军心已散,时机到了。”他的手指重重落在沙盘上的姑臧模型,“三日之内,必破此城!”
众将精神一振,齐齐躬身:“请陛下下令!”
陈衍目光扫过众将:“王镇恶听令!”
“末将在!”王镇恶踏前一步。
“命你率铁鹞军并步兵三万,主攻东门。东门守将秃发贺已有反意,可派人暗中接触,许以重赏。若其愿为内应,事半功倍。”
“独孤信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羽林骑并轻骑两万,埋伏西门之外。待东门战起,沮渠蒙逊必调西门守军增援。届时你可伺机突入,直取王宫!”
“李歆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部伴攻南门,声势要大,但不必强攻。牵制守军即可。”
他又连续下达一系列命令:工械营将所有攻城器械前置;医疗营在前线设救护所;后勤营准备三日干粮和大量救护物资...
最后,陈衍对一直沉默的公输衡和葛洪道:“二位先生,攻城器械可准备妥当?”
公输衡躬身:“回陛下:三弓床弩百架已就位,破弩车五十架调试完毕,飞桥车二十辆可随时架设。另有新制‘破城锤’十具,皆已就绪。”
葛洪接道:“爆破地道已挖至东墙下,埋药两千斤。但近日地动,恐有塌陷风险,需尽快使用。”
陈衍点头:“好!明日拂晓,总攻开始!”
众将领命而去,帐中只剩陈衍与几位谋士。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深邃的面容。
“陛下似乎仍有忧虑?”谋士崔浩轻声问。
陈衍叹息:“破城易,安民难。姑臧经此劫难,百姓心中创伤,非一朝一夕可愈。”
他走到帐边,望着姑臧方向:“传令:入城后,不得扰民,不得抢掠,违令者斩。医疗营优先救治百姓,开仓放粮,稳定人心。”
“陛下仁德。”崔浩由衷道,“但沮渠蒙逊...”
“朕要活的。”陈衍目光转冷,“此人虽疯狂,但毕竟是北凉之主。朕要让他亲眼看到,他的王朝如何终结。”
与此同时,姑臧城内正经历着最后的混乱。
东门守将秃发贺得知全家被屠的消息后,彻底崩溃。他砸碎军帐内一切物品,对亲信哭喊:“昏君!无道昏君!我秃发家三代忠良,竟落得如此下场!”
亲信们也多是家人遭难,群情激愤:“将军!反了吧!横竖都是死,不如投北秦去!”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抓获一名北秦细作。
秃发贺红着眼:“带上来!朕要亲手剐了他!”
但被押上来的人却让他一愣——竟是原北凉将领,现北秦归义营统领赫连勃!
“赫连将军?你...”秃发贺难以置信。
赫连勃毫无惧色:“秃发将军,我是来救你的。陛下有言:若将军愿开城门,不仅免罪,还封万户侯,赐千金。”
他环视帐中众将:“诸位若愿弃暗投明,皆可免罪,另有封赏。”
帐中一阵骚动。许多将领心动,但仍有顾虑。
“我们如何信你?”一个副将问。
赫连勃取出陈衍亲笔信和令牌:“此乃陛下手书和信物。陛下还承诺:入城后,不杀降,不掠民,不大索三日。”
这话击中了众人心中最深的恐惧。按照惯例,破城后往往要纵兵抢掠三日,作为对将士的奖励。
秃发贺沉默良久,突然拔剑!但剑尖不是指向赫连勃,而是劈向案几!
“好!我答应!但有个条件:入城后,必须严惩狼骑,为我等报仇!”
赫连勃微笑:“陛下早有此意。狼骑助纣为虐,罪在不赦。”
密约就此达成。秃发贺答应在总攻时打开东门,并在城头点火为号。
与此同时,西门守将沮渠成都也做出了决定。全家被屠的仇恨让他不再犹豫,他暗中联络部下,准备在适当时机反戈一击。
然而,沮渠蒙逊并非毫无察觉。多年的统治让他对危险有种野兽般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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