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军队入城的景象,将成为敦煌居民永生难忘的记忆。
没有预想中的铁蹄践踏,没有恐惧中的烧杀抢掠。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纪律严明到近乎冷酷的军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沉默地穿过敦煌城门。
王镇恶一马当先,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跪迎的百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作为征服者,他既不需要展示仁慈,也不必显露天威,这种近乎机械的冷静反而让敦煌人更加敬畏。
“传令各营:擅入民宅者斩!擅取民物者斩!惊扰百姓者斩!”王镇恶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条街道。
“诺!”传令兵疾驰而去,冰冷的回应在空气中回荡。
北秦士兵们目不斜视,步伐整齐地沿着主街道行进。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兵器擦得锃亮,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同石刻般坚毅。这种近乎非人的纪律性,比任何凶神恶煞的征服者都令人胆寒。
李暠率领西凉官员跟在王镇恶马后,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作为亡国之君,他既庆幸北秦军纪严明,免去了百姓遭受兵燹之灾,又为这种完全被掌控的局面感到屈辱。
“请陛下引路,前往府库交接。”王镇恶的声音将李暠从沉思中唤醒。
“将军请随我来。”李暠勉强保持镇定,引领着北秦军队向西凉王宫走去。
沿途的景象令人震撼。北秦工兵营已经开始行动,他们在关键路口设立岗哨,在城墙制高点布置弩炮,甚至已经开始修复一些年久失修的城防设施。效率之高,动作之迅捷,让西凉的官员们相形见绌。
“这就是北秦的实力吗?”一个西凉文官低声惊叹。
崔延之苦笑不语,眼中满是忧色。他注意到北秦士兵不仅纪律严明,而且装备精良——每个士兵都穿着结实的皮甲,手持锋利的兵器,甚至普通士兵的靴子都比西凉军官的要好。
到达王宫时,北秦的接收人员已经等候在那里。他们分成若干小组,有的负责清点府库财物,有的负责接收档案文书,有的负责整编西凉禁军。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
王镇恶与李暠并肩站在王宫前广场上,看着这一切。
“陛下不必过分忧心,”王镇恶忽然开口,“大秦皇帝有旨:西凉官员,量才录用;西凉将士,择优整编。敦煌一切照旧,只需遵行大秦律法即可。”
李暠微微躬身:“多谢皇帝陛下隆恩。”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偏殿方向传来。几个北秦士兵押着一个被捆绑的人走来,那人正是试图反抗的太子洗马张珩。
“禀将军,此人潜入档案库,试图焚烧户籍图册!”士兵禀报。
王镇恶眼神一冷,看向李暠:“陛下,这是何意?”
李暠脸色惨白,急忙解释:“此乃个别官员私自行动,绝非寡人指使!请将军明察!”
张珩却昂首高呼:“西凉臣民永不屈服!今日之辱,他日必...”
话未说完,王镇恶摆手制止:“押下去,按军法处置。”
“将军!”李暠急忙求情,“张珩年轻气盛,一时糊涂,还请将军饶他一命!”
王镇默然片刻,道:“大秦律法:战时破坏户籍者,死罪。但念其忠勇可嘉,免其死罪,杖一百,编入先锋营戴罪立功。”
这个判决既彰显了法度威严,又展现了适当的宽容,让周围的西凉官员暗暗松了口气。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王镇恶对李暠道:“请陛下召集城中耆老和百姓代表,我有皇帝诏书要宣读。”
半个时辰后,敦煌中心广场上聚满了人群。王镇恶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朗声宣读陈衍的诏书:
“大秦皇帝诏曰:凉州之地,本华夏旧疆;敦煌之民,皆朕之子民。今西凉归附,非为征服,实乃一统。朕承诺:一、免敦煌三年赋税;二、西凉官员量才录用;三、尊重本地风俗;四、保护商路畅通;五、整修水利,发展农桑...”
诏书内容出人意料地宽厚,广场上的百姓从最初的恐惧逐渐变为惊讶,最后甚至有人开始欢呼。
宣读完毕,王镇恶又宣布:“为表诚意,大秦军队驻扎城外,只留少数兵力维持城内秩序。日常政务,仍由原西凉官员暂代。”
这个消息让李暠和西凉官员们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北秦如此大方,居然几乎保留了西凉的行政体系。
“当然,”王镇恶补充道,“重要决策需经大秦派遣的刺史批准。同时,我们将开始整编西凉军队,合格者纳入大秦军制。”
接下来的几天,敦煌城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运转着。北秦士兵在街头巡逻,但从不扰民;西凉官员照常办公,只是重要文书需要北秦官员副署;市场重新开张,商旅逐渐恢复,甚至比以往更加繁荣——因为北秦带来了新的商路和安全保障。
最让人意外的是北秦对文化的尊重。王镇恶亲自拜访了敦煌的几大书院,承诺拨款资助;对莫高窟的佛教艺术也表示欣赏,派兵保护以免遭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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