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长途跋涉,穿越帝国的繁华腹地,进入辽野公国荒凉而壮阔的北境,最终,风尘仆仆的队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维奥瓦小镇。
小镇坐落在黑风山脉的余脉之中,四周是皑皑雪峰和苍茫的原始森林,建筑多以粗犷的原木和石块垒成,透着一种与帝都截然不同的坚韧与野性。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同刀割,空气中弥漫着松脂、雪沫和某种野兽特有的腥膻气息。
长公主龙曦月所在的商队规模颇大,三百名精锐的冰凰卫早已化整为零,分批悄然潜入小镇四周,或伪装成佣兵,或扮作行脚商人,无声无息地布下了一张监控与保护的大网。龙曦月本人则与刀疤刘、老周、长孙文若以及少数几名贴身护卫,组成商队的核心成员,入住进了小镇唯一一家还算体面的“北风旅店”。
安顿下来后,稍作休整,所有人的心都飞向了镇子口那家名为“归来”的酒馆。
午后,寒风稍歇,稀薄的阳光勉强洒在积雪的街道上。龙曦月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但款式低调的狐裘劲装,脸上略施易容,掩去了过分惊人的容貌,只留下一份清冷高贵的气质。她带着同样经过伪装的刀疤刘、老周和长孙文若,如同其他远道而来的商人一样,走进了那家牵动着他们所有心神的酒馆。
酒馆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些,也暖和得多。巨大的石砌壁炉里燃烧着粗壮的松木,噼啪作响,驱散着北境的严寒。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皮革、汗水以及一种极其霸道的酒香混合的味道。桌椅粗糙而结实,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满身煞气的佣兵、眼神狡黠的皮毛猎人、沉默寡言的当地镇民……他们高声谈笑,划拳赌酒,气氛喧嚣而热烈。
龙曦月一行的目光瞬间就被吧台后的身影吸引了。
并非预料中的跛腿老汉,而是一位年纪极轻的少女。
她约莫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墨绿色棉布裙,外罩一件小巧的鹿皮坎肩。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根粗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如同雪山融化的清泉,透着一股山野少女特有的灵动的活力,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她动作娴熟地擦拭着酒杯,为客人打酒算账,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笑容爽朗,让人心生好感。
最令人惊讶的是,酒馆内这些看似穷凶极恶、刀头舔血的佣兵壮汉,在她面前竟都收敛了几分野性。与她说话时,要么憨笑点头,要么规规矩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呵护?仿佛她是自家妹子一般,绝无人敢出言调戏或借酒装疯。
“这姑娘…倒是招人喜欢。”长孙文若低声评价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龙曦月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酒馆环境。陈设简单,却异常干净整洁。酒客虽杂,却自有秩序。那少女仿佛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里的中心。她心中暗忖:这少女是何人?与那跛腿铁匠是何关系?与伏羲…又有什么关联?
四人找了一张靠墙的相对安静的桌子坐下。立刻有一名侍者过来,热情地招呼:“几位客官面生得很,是远道而来吧?尝尝咱们这最地道的‘归来二锅头’?保证够劲!”
“就来四杯招牌酒。”长孙文若代为开口,声音平和。
很快,四杯清澈如水却香气暴烈的酒液端了上来。
老周迫不及待地端起一杯,先是深深一嗅,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片刻,他睁开眼,对龙曦月微微摇头,低声道:“烈度足够,工艺也没大问题。但…缺了‘魂’。就像…就像临摹得极好的字帖,却少了原作者的神韵和笔力。是照方抓药没错,但酿酒的那份‘心意’和…某种更深的东西,没了。”
龙曦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端起酒杯浅尝辄止。那酒的确烈得惊人,如同一道火线烧喉而下,但正如老周所说,似乎缺少了某种内核的力量感。
刀疤刘几口闷掉杯中的酒,咂咂嘴,粗声道:“是够劲,但比起巴熊带回来那坛,总觉得少了点啥…不够痛快!”他看似抱怨,实则是在掩盖内心的急切。他冲龙曦月和长孙文若使了个眼色,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脸上堆起市井汉子特有的、略带谄媚和豪爽的笑容,拎着一坛新买的酒,朝着旁边一桌嗓门最大、看起来最好套话的佣兵走去。
“几位爷们!看你们喝得痛快,兄弟我初来乍到,听着也心痒痒!来,我敬各位一杯,这坛酒算我的!”刀疤刘演技精湛,活脱脱一个走南闯北、善于交际的老油条。
那桌佣兵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刀疤刘手里那坛价格不菲的好酒,顿时眉开眼笑:“哈哈!好说好说!兄弟够爽快!来,坐坐坐!”
刀疤刘顺势坐下,很快便与他们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起来。他本就是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深谙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门道,几句话就打开了局面。他先是夸赞北地的豪迈,感叹行商不易,然后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向了本地的奇闻异事,最后看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咱们这镇子口这家酒馆可真不错,酒够烈!老板娘…呃,那位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本事倒不小哈?能镇住这么多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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