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城,这座百利国所谓的“皇都”,此刻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被无尽的黑色潮水从三面紧紧包围。仅留的面向大江的一面,也早已被中州水师的战船封锁,真正的插翅难飞。
三万中州精锐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挖掘壕沟,设置拒马,将这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黑色的军帐如同雨后蘑菇般蔓延开来,黑色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肃杀之气弥漫四野,压得城头守军几乎喘不过气。
杨灼烈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策马立于一座不高的小丘上,远远眺望着这座即将易主的城池。城墙算得上高大坚固,可见当年百利国也曾在此耗费心力。但此刻,城墙上防守的士兵显得稀稀拉拉,旗帜歪斜,一股绝望颓丧的气息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清晰感受到。
关安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策马凑到杨灼烈身边,指着汉水城大声笑道:“灼烈兄,你看此城,兵无战心,将无斗志,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依我看,根本就是插标卖首尔!”他声音洪亮,带着金刚门弟子特有的豪迈与自信,话语中的轻蔑毫不掩饰。“让俺老关带一队精锐,不用半个时辰,必夺其城门,献于麾下!”
他身后几名同样好战的年轻将领也纷纷附和,眼神炽热,显然都渴望在这灭国最后一战中再立新功,拿下这破城的首功。
杨灼烈却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汉水城上。他抬起马鞭,虚指了一下城池,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关安,稍安勿躁。杀鸡,何须用牛刀?”
他顿了顿,环视身边这些跃跃欲试的将领,解释道:“百利国最后那点像样的精锐,已在平原一战中被我们尽数歼灭。那四个所谓的猛将,或许已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后底蕴。如今这汉水城内,不过是些临时征召的壮丁、吓破了胆的溃兵,以及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王室。他们已是瓮中之鳖,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我等大军压境,锐气正盛,何必急于一时,徒增伤亡?围而不攻,其内部必生变乱。届时,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的分析冷静而透彻。当年联军灭百利,手段酷烈,几乎将国内高阶异人屠戮殆尽,彻底打断了脊梁。两百多年的休养,看来并未让他们恢复多少元气,那四名战斗力刚过四万的将领,恐怕真是昙花一现。如今城中,恐怕连个像样的、能组织起有效抵抗的将领都难找。强大的武力威慑之下,人心的崩溃往往比城墙的崩塌来得更快。
关安虽然战意高昂,但对杨灼烈的判断素来信服,闻言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不再坚持。其他将领见主帅主意已定,也只得按捺住心思,但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汉水城,如同盯着猎物的群狼。
三万大军,静静地围困着汉水城。这种沉默的压力,有时比狂攻猛打更令人窒息。城头上的守军,能够清晰地看到下方那些黑甲将士眼中冰冷的目光,感受到那一道道毫不掩饰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尤其是那几十名刻意释放气机的异人将领,战斗力普遍超过四万,他们汇聚在一起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头。在这些能够一骑当千、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的异人高手面前,他们手中的刀枪、身上的皮甲,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绝望,如同蔓延的苔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汉水城的每一块墙砖。
果然,不出杨灼烈所料。围城仅仅过了一天,次日午后,汉水城内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哭嚎声,虽然短暂,却清晰可闻。又过了约一个时辰,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队人马举着白旗,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为首者,是一名头发已见花白,但身材依旧魁梧健壮的老者,身着百利国武将的官袍,只是早已褪去了颜色,显得灰败。他步履沉稳,眼神复杂,带着一种决绝和忐忑。他身后跟着数十人,大多是他的子侄亲信,其中几人手中捧着沉重的木盒。
这支队伍在无数黑甲将士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如同行走在刀尖上,战战兢兢地来到了中军大营之前,来到了那座飘扬着“杨”字帅旗和“靖边侯”旌旗的营帐外。
杨灼烈早已得到通报,端坐于帐中主位之上,两侧分别站着关安、姜月等主要将领,以及曲行等亲信高手。帐内气氛肃杀,落针可闻。
那老者来到帐前,深吸一口气,推开试图阻拦的亲兵,直接步入帐内,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终落在主位的杨灼烈身上。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以头触地,用极为标准,甚至带着点中州官话口音的汉语高声道:
“罪臣……百利国前枢密院副使,李成贵,拜见天朝靖边侯爷!”
靖边侯,这是杨灼烈在王朝建立过程中,凭借其卓越军功,尤其是在多次闪击战中展现出的惊人突击能力——那被敌人畏称为“疾驰必混乱”的骑兵战术——而被赐予的爵位。年仅二十便封侯,可见其战功之着,圣眷之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