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贴在耳边,那沙哑的声音刚落,沈微澜就抬手按下了挂断。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上的号码消失,像一滴水落进干土里,不留痕迹。
“小姐?”冬珞从监控台后抬起头,“接通了?”
“嗯。”沈微澜把手机放在桌上,声音很平,“他问青岭的矿还能不能挖。”
“试探。”冬珞眼神一紧。
“是。”她站起身,走向主控台,“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早就不靠那一口矿活着了。”
春棠快步进来,手里抱着几本厚册子:“我刚翻完老账,青岭矿去年就被侯府转手给了工部采办,名义上是‘共济民生’,实际……卖了八万两银子,全进了谢老夫人的私库。”
沈微澜冷笑了一下:“拿我的嫁妆去填她的体面。”
“要不要追?”春棠问,“名契还在您手里,他们没走正户过户,算不得数。”
“不急。”她说,“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钱,是命。”
“什么命?”
“我们的清白。”她转身看着两人,“三天内,科技监管司要我们交证据。否则,项目定性为‘技术剽窃’,所有成果归对方所有。”
春棠脸色变了:“可我们根本没抄!”
“我知道。”沈微澜走到档案柜前,拉开最下层抽屉,“但光知道没用。得让人信。”
里面是一摞泛黄的笔记本,边角磨损,纸页发脆。
她抽出一本,翻开。
字迹细密,图样清晰,每一页都标着日期,右下角还有个小印章——“蘅芜手录”。
“这是你写第一个模型时的草稿?”冬珞轻声问。
“不止。”她把本子递过去,“从最初构想到每一次迭代,我都记了。还有实验日志、温控记录、材料出入库单……哪怕是一次失败的调试,我也留了底。”
春棠眼睛亮了:“这些要是整理出来……就是铁证!”
“对。”沈微澜点头,“但不能乱。得按规矩来。”
“我来。”春棠立刻说,“用咱们沈家旧账房的‘四维归档法’,人、时、事、物,一条线串到底。”
“你负责整合。”她说,“冬珞,你把加密备份里的早期数据导出来,尤其是被删掉的那几版算法草图。每一笔修改,都要有时间戳和签名。”
“明白。”冬珞已经坐回电脑前,“最多两个时辰,能出初稿。”
“好。”沈微澜看了眼墙上的钟,“明天上午十点,我去监管司递交材料。你们今晚必须把东西准备好。”
“要是他们还是不信呢?”春棠犹豫地问。
“那就让他们自己看。”她说,“看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我们熬出来的。”
两人不再多问,各自低头忙碌。
沈微澜没走,站在主控台前,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她忽然伸手,调出一份隐藏文件夹。
标题是:原始研发纪要·全量备份。
点击打开,上百个文档整齐排列,按时间顺序编号。
她一条条往下翻,指尖停在第十七页。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深夜,她独自在西厢房改模型,烧坏了一块电路板。记录里写着:“夜半,灯影摇,手抖三次,终成。窗外雨急,屋漏湿鞋。”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时候没人信她能做成,连父亲都说:“女子搞这些,终究是旁门左道。”
可她做了。
现在,也一样。
三个小时后,春棠把一叠装订好的册子放在她面前。
封面写着:《技术研发全程纪要》。
内含每日手稿扫描件、第三方见证人签字、实验室环境日志、设备使用记录、资金流向明细……
每一环都可追溯,每一处都有据可查。
“连墨水批次我都核对了。”春棠说,“当年买的松烟墨,批号还能查到。”
冬珞也传来电子版:“已加密,带数字水印,无法篡改。”
沈微澜翻到最后一页,合上。
“可以了。”
第二天上午,科技监管司大厅。
她穿着素色长裙,发髻简单挽起,手里只提了一个布包。
接待员抬头看了眼:“沈微澜?请去三号窗口。”
她走去,把材料递进去。
对面是个中年官员,戴着眼镜,扫了一眼封面,淡淡道:“又是来申诉的?”
“不是申诉。”她说,“是提交证据。”
他翻开看了看,眉头皱起:“这些东西……你们自己记的?”
“是。”
“没有公证?没有第三方认证?”
“有。”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城南书院李教授,每月来我们基地做技术指导,他在十七份关键节点上签了字。还有两位合作单位的技术员,也做过现场验证。”
那人翻了几页,语气缓了些:“可举报方提供的比对报告说,你们的核心算法和他们的高度相似。”
“那报告有问题。”她说,“我可以当面指出错误。”
他愣了下:“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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