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沈微澜,嘴唇微动。
“你终于……来了。”
沈微澜未答,只将掌心红莲火压得更紧,火光映在对方苍白的脸上,那道额间偏移的朱砂痣微微颤动,像一滴将坠未坠的血。她袖中铜片尚有余温,与胎记隐隐相鸣。
“你不是来杀我的。”沈微澜往前半步,声音轻得几乎被地底风声吞没,“你是来送信的。”
白衣人眼睫一颤,指尖微曲,似欲抬手,却终究未动。她身后石壁上,那行“影不覆本,铃终归心”已淡如烟痕,唯余一丝温气,在寒石上凝成薄雾。
夏蝉悄然横身半步,剑未出鞘,肩线却已绷紧。春棠袖中算筹轻响,指尖在袖底默数步距。秋蘅悄然开箱,取一粒“凝神丸”含于舌下,药香微苦,压住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蛊腥。冬珞冰鉴镜悬腕间,镜面浊雾翻涌,映出白衣人身后石门——门上符文如血脉蜿蜒,中央一点凹痕,形如掌印。
沈微澜低头,看自己掌心。血痕未干,是方才破冰棺时所留,如今又添一道新伤。她将血抹在石门符文上,低声道:“你替她活过,也替我死过。这一滴血,不为开门,为认你。”
血渗入纹路,石门无声滑开。
内里幽光浮动,一卷暗红绢帛悬于石台,边角焦裂,字迹暗褐如凝血。沈微澜踏入,足尖触地刹那,胎记骤然灼烫,似有细针自皮下穿刺,直抵骨髓。她踉跄一步,被冬珞扶住肩头。
“别碰它。”秋蘅疾步上前,指尖悬于诏书三寸之上,“皮质含蛊,触之者神志渐蚀。”
春棠已取白绢覆手,小心抚过诏书背面,忽而停住:“这缝线……是人皮拼接。针脚细密,用的是‘九转回春针法’,医者才懂。”
“先帝御医陈拙,擅此术。”冬珞镜光微转,“但他二十年前便失踪了。”
沈微澜凝视诏书,忽觉袖中婚书微热。她取出,那日谢云峥亲手交还的婚书,封皮金线暗沉,内页字迹却始终模糊。她将婚书覆于血诏之上。
“嗤——”
轻响如雪落炭火,婚书金线骤亮,血诏表面“逆血者死”四字崩裂,其下浮现暗文:“红莲圣女,以命换命,三脉同血,方续国祚”。
“原来如此。”沈微澜指尖抚过“以命换命”四字,声音冷如冰裂,“她不是难产而亡。她是被献祭的。”
白衣人立于门侧,身影虚浮,却缓缓点头。
“可为何是我?”沈微澜抬头,目光如刃,“若她要保我,为何不带我走?为何让我在侯府忍辱十年?”
白衣人未语,只抬手,指尖轻点自己心口,又指向沈微澜胎记。
“她换你出祭坛,代价是你的血脉被标记。”冬珞低声道,“若你离京,胎记便引动地宫机关,万箭穿心。她不是不带你走——她是走不了。”
沈微澜闭目,再睁时,眸底已无波澜。
“我要看全貌。”
她取出冰魄箭,箭身寒光流转,尾羽红莲印记微颤。她将箭尖抵住血诏中央,低语:“母亲以血封你,我以血启你。”
箭尖刺入。
血诏崩裂,红莲火自裂痕蔓延,刹那间燃起半室烈焰。火焰中,幻象浮现——
雪夜祭坛,红莲灼地。一女子披发赤足,怀中抱婴,跪于石台。她抬手,以剑划腕,血滴入阵,符文亮起。她将婴儿交予另一女子——正是眼前白衣人,含泪低语:“活下去,别回头。”
白衣人抱婴欲走,女子却反手引剑,自刎于阵心。血溅诏书,火光冲天,阵法逆转,婴孩胎记微光一闪,被白衣人裹入襁褓,隐入风雪。
幻象尽头,地宫结构图在火中闪现——八脉交汇,七道死路,唯有一线幽径,自密室延伸,穿暗渠,过血引枢机,直通皇陵地表。
火势渐熄,血诏化烬。
沈微澜立于灰中,掌心冰魄箭微颤,箭尖滴落一滴血,正落在幻象所指生路起点。
“她不是要我复仇。”她嗓音清冷如雪,“她是让我……活着走出去。”
春棠已将结构图默记于心,袖中算筹疾拨,指尖微颤。夏蝉收剑入袖,肩线松下寸许,却仍守在门侧。秋蘅合上药箱,低声:“蛊香未散,此地不宜久留。”冬珞镜面浊雾渐清,映出密道深处——那条生路,正缓缓浮现微光。
沈微澜转身,看向白衣人。
她已淡如烟影,唇微启,似有话未尽。
“你说,铃归心处,雾散时。”沈微澜上前一步,“可你的心,从来不在铃里,对吗?”
白衣人抬手,指尖轻触自己额间朱砂痣——那偏移半分的红痕,缓缓渗出血珠。她摇头,又点头,终是抬手,指向密道深处。
“你等了二十年。”沈微澜声音微哑,“就为了让我看见这条路?”
白衣人未答,身影渐淡,唯余一缕残息,如风中烛火。
忽而,她抬手,自袖中取出一枚铜铃残片,与沈微澜手中那片,同源同款。她将铃片递出,指尖微颤。
沈微澜伸手去接。
铃片未落,白衣人却骤然抬眼,望向密道深处,瞳孔骤缩。
沈微澜猛然回头。
密道幽暗,风声骤止。
一道人影立于转角,玄袍玉带,面容隐于暗处,手中握一卷明黄帛书,边缘焦黑,与血诏如出一辙。
“微澜。”那人开口,声如寒泉,“你母亲留下的,不止这一道诏书。”
沈微澜指尖一紧,冰魄箭寒光微闪。
“谢云峥。”她声音冷如霜刃,“你来得,倒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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