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转身踏上前行的路,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金簪闪烁着冷芒,众人紧跟在她身后,脚步踏碎落叶,寂静中只闻风穿林梢。
她未回头,亦未停步,哪怕身后医术世家少主的尸身尚温,哪怕火光映着焦土与碎琴。她只将那截藏于簪中的玉片牢牢攥在掌心,指节泛白。
春棠低声问:“小姐,咱们真要回沈府?”
“不是回去。”沈微澜声音平静,却如刃出鞘,“是取证。”
夏蝉眸光一凛:“祠堂守卫森严,谢老夫人耳目遍布,咱们一露面,便是死局。”
“所以,得让她以为,我还是那个‘蘅芜’。”沈微澜缓步而行,斗篷微动,掩去肩头冷月,“哀婉、柔弱、只知焚香祭母的沈家嫡女。”
冬珞轻声道:“您要演?”
“不。”她摇头,“我只是,再穿一次那身皮。”
秋蘅从药箱取出一盒薄粉,递上前:“奴婢备了‘雪魄霜’,敷面后肌肤如失血,唇无颜色,最合病弱之态。”
沈微澜接过,指尖轻抚盒沿,未即刻使用。她望向沈府方向,祠堂所在之处,香火微渺。
“她供我十年,不是为沈夫人,是为压住那一夜的鬼魂。”她低语,“如今,我要去烧她的香,揭她的供,取她的罪证。”
一行人悄然潜入沈府后巷。夜露沾衣,檐角铜铃轻响。春棠取出账册副本,对照祠堂轮值表,低声道:“寅时换岗,此刻正是交接空隙,守卫最松。”
夏蝉身形一闪,已至墙头,软剑出鞘,无声割断巡绳。冬珞指了指东南角香炉烟迹:“灰烬逆旋,三日前有人动过灵位,香火走势不对。”
沈微澜点头,披上素白斗篷,缓步踏进祠堂大门。
“吱呀——”
门开刹那,檀香扑面,却夹着一丝陈腐。她垂眸,双手合十,缓步前行,姿态恭谨如旧。
“母亲……女儿来看您了。”
她跪下,额头轻触蒲团,指尖却悄然抚过灵位底座。木纹温凉,却有细微凹凸。
春棠捧香上前,低声道:“小姐,今日供品少了三支檀香,蜡烛也短了半寸,分明昨日已备齐。”
沈微澜不动声色:“祖母近来节俭,许是撤了。”
“可香炉灰烬排列有异。”冬珞立于侧,目光如针,“寻常顺时针添香,此地灰烬却逆旋三圈,似有人夜中祭拜,刻意遮掩。”
沈微澜缓缓起身,指尖轻抚灵位背面,忽觉一粒凸起。她不动声色,取出金簪,以簪尾轻叩三下。
“咔。”
一声轻响,灵位后方暗格弹出,一张泛黄纸笺滑落。
春棠眼疾手快,一把抄住,迅速展开。
纸上字迹颤抖,墨色斑驳:
“壬戌年冬月十七亥时三刻,沈府嫡女降生,啼声未绝,谢老夫人亲携黑药入产房,命老妇调换婴孩……沈家女婴,饮‘断魂散’而亡,侯府女婴换入襁褓。老妇畏罪,不敢声张,唯记此状,藏于灵位之后,待天理昭彰……”
落款无名,唯有一枚模糊指印。
“是接生婆的供状。”秋蘅低声道,“墨中掺了‘隐昙汁’,遇水方显暗纹。”
春棠从袖中取出小瓶清水,滴于纸背。
刹那,棠梨枝纹浮现,枝上刻字清晰可辨:
壬戌年冬月十七亥时三刻
“与冷宫记录,分毫不差。”冬珞眸光冷冽。
沈微澜盯着那行字,指尖微颤,却未落泪。她将供状收入袖中,目光再落灵位。
“这灵位……不是母亲的。”
冬珞上前,以冰鉴之术轻抚木料:“木龄十年,沈夫人逝于十五年前,此位非当年所制。”
“是假的。”沈微澜冷笑,“她连母亲的灵位都要换,怕鬼魂索命?”
话音未落,地面忽传震动,似有机关被扰。
“有人动了地底密道。”夏蝉手按剑柄,“祠堂下另有空间。”
“我知道。”沈微澜转身,望向祠堂深处那尊铜虎香炉,“虎符能启密门,谢云峥说过。”
“可他人在侯府,如何……”
话未尽,祠堂侧门忽开。
谢云峥一袭玄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祠堂侧门,手中的蜜蜡虎符在微光下隐隐发亮,神情从容。
“你来了。”沈微澜不惊。
“你说要清算。”他步入祠堂,目光扫过灵位与供状,“我便来,还你一条路。”
他将虎符按入香炉底座凹槽。
“咔——轰——”
地面裂开,石阶缓缓下沉,露出幽深密室。
沈微澜率先走下,众人紧随。
密室狭小,四壁石刻,中央一檀木匣静置。
她打开。
一件褪色襁褓静静躺在其中,素缎已泛黄,边缘斑驳,绣着一个极淡的“萧”字,几近湮灭。
“萧……”春棠低喃,“是先帝妃嫔的姓氏。”
秋蘅取出银针,轻刺襁褓血迹。
针尖入血,瞬间转青,继而浮现蝶形纹路,与沈微澜腰侧胎记如出一辙。
“是玉青蛊母虫之血。”秋蘅声音凝重,“此血与您血脉同源,却含剧毒,当年若未及时封印,您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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