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珞轻轻踏进青梧堂,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冬日的宁静。
此时,檐角的冰棱刚刚裂开一道细缝,那裂缝蜿蜒曲折,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恰似谁不小心咬破了唇,渗出一丝殷红的痕迹。
她的袖中藏着那份尚未展开的密报,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指尖早已沾了一层薄汗,这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急切的焦虑如同蚂蚁一般在她心头乱爬。
昨夜老者的尸身之上显现出“非自愿”三字,那惨白的字迹似乎还在她眼前晃动,仿佛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今晨,消息如同鬼魅一般从皇城的暗渠流出,说有人以蛊控虫,在醉春楼设下一局,专门邀请“蘅芜先生”独赴茶会。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沈微澜正安静地坐在案前,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诏书空白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她手持金簪,蘸了蘸清水,在诏书上小心地描摹着那半块残玉的纹路。
她的神情专注而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那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冬珞快步走到沈微澜面前,双手递上纸条。纸条上的墨迹还崭新得能洇手,仿佛刚刚落笔不久。
她轻声说道:“对方说,若不信,可携香囊赴约。蝎不噬真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眼睛紧紧地盯着沈微澜,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沈微澜缓缓搁下金簪,抬眼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世界仿佛被一层白色的幕布所笼罩。
枯枝上的积雪微微塌陷,压出一道斜斜的弧线,恰似昨日老者指甲缝里蓝粉滴落时晕开的形状。
她的眼神有些深邃,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又仿佛在思考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春棠呢?”她轻声问道,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在缝香囊边角。”冬珞低声回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棠梨纹,细如发丝。”那语气中满是对春棠精湛手艺的赞叹。
沈微澜轻轻点头。那纹路她再熟悉不过,在第111章铁链缠腕时,柳家旧部就是靠这暗记相认。
如今绣在香囊上,意义非凡,不是为了防止失散,而是为了在绝境中留下一条活路。
不多时,春棠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中的香囊还带着她的体温。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手中的香囊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她将蓝粉小心翼翼地混入药芯,然后用纤细的手指捏住针线,一针一线地缝着香囊的开口。
针脚细密均匀,如同一条精致的丝线在香囊上舞动。末了,她还轻轻吹了口气,仿佛怕香囊会冷,那动作温柔而细腻。
“小姐此去,只带夏蝉。”她的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蝉翼藏袖,我在巷尾守灯。”
那话语中充满了信任和担忧,她知道此次赴约充满了危险,但她相信沈微澜和夏蝉能够应对一切。
沈微澜接过香囊,指尖轻轻抚过那圈棠梨纹。那纹路光滑而细腻,仿佛带着岁月的温度。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香囊系于左腕内侧,那里衣料最薄,气味最易散发出去,就像一条无形的线索,将她与未知的危险紧紧相连。
夏蝉早已等候在院中,她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剑未出鞘,但她整个人却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一箭。
见小姐出来,她只是低声说道:“茶楼三层临窗座,靠东墙有暗格。”那声音沉稳有力,字字清晰,尽显果断。
沈微澜轻轻颔首,她走进内室,换上了一身粗布茶商妇人的衣裳。
那衣裳质地粗糙,颜色暗淡,却巧妙地掩盖了她的身份。她对着镜子,脸上敷了一层淡粉,试图掩去眉目间的清冷。
她仔细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她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静室方向——谢云峥还在里面,未曾露面。
她的心中微微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没有等他,毅然决然地迈出了脚步。
醉春楼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茶香和脂粉气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让人有些眩晕。沈微澜上楼时脚步不疾不徐,显得从容而淡定。
腕间的香囊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仿佛是一缕看不见的引线,牵引着她走向未知的命运。
包厢门虚掩着,帘影一动不动,却有阵阵茶香扑鼻而来。那茶香清幽淡雅,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她轻轻推门而入,只见一人背对而坐,白衣胜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那人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捏着一把银匙,正轻轻地搅动着杯中浮沫,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雪夜访戴图》,可识得?”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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