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脚下破碎星辰的冰冷触感骤然消失。苏玄策的身体如同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膜,那股无处不在、撕裂虚空的星辰杀机瞬间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与空寂。
他踉跄着站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千疮百孔的剧痛,金色的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脚下光滑如镜、却非金非玉的奇异“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袤的混沌核心。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星辰日月。只有无尽的、缓慢流淌的混沌气流,呈现出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深灰色泽。这些气流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至理,形成巨大的漩涡、奔腾的河流、静止的湖泊,甚至凝固成巍峨的山峦与深不见底的渊壑。无数形态各异、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奇异几何体在其中沉浮、旋转,有些像是破碎的法则符文,有些则如同凝固的星辰内核,散发着或灼热、或冰寒、或锋锐、或沉重的恐怖气息。
而这片混沌核心区域的中央,悬浮着一个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存在——那是一个缓缓旋转的、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漩涡。它并非实体,更像是所有混沌法则的源头与归宿,是这片空间的“心脏”。仅仅是远远望去,苏玄策便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仿佛随时会被那漩涡吸入、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混沌粒子。漩涡的边缘,流淌着如同液态黄金般的混沌本源之力,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让圣人疯狂的磅礴能量与法则真谛。
这便是混沌帝尊遗藏的核心!是元虚子觊觎万载的终极目标!
苏玄策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虚弱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他体内的妖庭血脉在这纯粹的混沌核心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微弱而渺小。混沌法则的核心在枯竭的经脉中艰难地运转着,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逸散的、微乎其微的混沌气息,勉强维持着他最后的神智不散。
“归藏”他下意识地在识海中呼唤,却只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死寂与空虚。为了同化星辰古道的杀阵规则,助他逃出生天,归藏分身早已耗尽了最后的本源,彻底消散了。如今,他真正是孤身一人,拖着这具濒临崩溃的残躯,站在了这诸天万界最凶险也最诱人的宝藏门前。
就在他强忍剧痛,试图以混沌法则沟通这片空间,寻找一丝恢复契机或安全路径时——
一个淡漠、平静,却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这片死寂的混沌核心中响起:
“以真仙之躯,拖着残破道基,竟能闯过星辰古道杀劫,抵达此处。苏玄策,你的命格,倒是比本座推演的,更硬几分。”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苏玄策耳边炸响!
他猛地抬头,混沌气流深处,距离那中央混沌漩涡不远处,一个身影缓缓自虚空中浮现。
那人身着简素的金色长袍,样式古朴,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却流淌着一种内敛到极致的、仿佛能镇压诸天的道韵。他面容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圣光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清晰无比——那并非元虚子投影那般高高在上的漠然,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情绪的平静,如同历经万古沧桑的寒潭,深不见底。他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与这片混沌核心早已融为一体,气息缥缈,却又无处不在。
圣人!而且是真身投影!其气息之凝实、道韵之深沉,远非元虚子那仓促降临的投影可比!
“你是元虚子的同伙?”苏玄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他强撑着挺直摇摇欲坠的身体,混沌法则在体内艰难流转,戒备提升到极致。灵枢者分身彻底沉寂,影舞者、血炼者、归藏尽数消亡,他此刻真正是手无寸铁,面对一位深不可测的圣人投影!
金袍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平静地扫过苏玄策染血的身躯,最后落在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上,淡淡道:“元虚子?他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被力量蒙蔽了双眼的可怜虫罢了。觊觎混沌帝尊遗泽?他还没那个资格真正理解此地的意义。”
棋子?苏玄策心头剧震。元虚子已是站在此界巅峰的圣人,能将其视为棋子的存在眼前这金袍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你又是谁?”苏玄策艰难地开口,暗中疯狂催动混沌法则核心,试图从这片空间中汲取哪怕一丝力量。然而,此地混沌能量虽磅礴如海,却蕴含着一种极其排外的原始意志,如同有生命的猛兽,他微弱的法则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反而引来了混沌气流的轻微躁动,带来更强的压迫感。
“本座之名,于你而言并无意义。”金袍人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中央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你可以称本座为‘圣师’。此物,才是混沌帝尊遗留于此界的真正瑰宝——‘混沌源核’。它并非简单的能量聚合,而是此界混沌法则孕育之初,最本源的一缕‘道种’,蕴含着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至高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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