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菩提 第83章 愿人间再无苦命人

5. 苦菜花与小太阳

小英才十岁，却像个小大人。爸爸车祸走了，妈妈得了奇怪的肌肉萎缩病，躺在床上好几年。

小英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踩着板凳给妈妈熬粥，喂饭，擦身子。上学？早就停了。社区给的救济营养膏管饱，但妈妈治病要钱。

她偷偷捡过瓶子，被其他小孩追着骂“小乞丐”。她不怕骂，就怕看见妈妈偷偷抹眼泪。妈妈总说：“英子…妈拖累你了…要不…”

“妈！不许说！”小英每次都凶巴巴地打断，用小小的手紧紧握住妈妈枯瘦的手指，“我能行！等以后…以后我长大了，赚大钱，治好你！”

她不知道以后有多远，只知道今天要把妈妈照顾好！

仁泽的社区医生找到她们时，小英正踮着脚在晾衣服。医生看着家徒四壁，看着床上瘦得脱形的女人，又看看小英那双过早承担重担却依旧明亮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小英妈妈被送进了仁泽的康复中心。她的病属于基因缺陷导致的罕见神经肌肉病变。治疗需要“溯源”修复液配合生物电刺激再生疗程。费用：6信用点（含特殊康复护理）。

小英第一次住进干净明亮的“儿童关怀之家”。有温暖的床，有营养好吃的饭（不再是单调的营养膏），还有专门的老师教她认字，用“启明”平板学习。

她最喜欢科技圈里一个“儿童友好型家务机器人设计”的讨论板块，她总在里面发消息：“机器人要矮一点，力气要大一点，这样妈妈就能被它抱起来了！”

她的炼心进度飞快，老师说她是“心无旁骛，澄澈如泉”。不过一月，已经是炼心一重稳固了。她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通过“灵眸”眼镜，看到康复室里妈妈在机器辅助下，慢慢活动手指，对着镜头努力地笑。

6. 15岁的礼物

小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遗传性的脑血管畸形，像一颗定时炸弹在他脑子里。医生委婉地说，可能就这几天了。

他旁边病房里，是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小雨。小雨得了严重的肾病，每周透析三次，身体也快垮了。爸妈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小杰很安静。

他拉着妈妈的手，小声说：“妈…我走了以后…把我的肾…给姐姐吧…一个肾，也能活…让她…好好活…”

他偷偷查过资料，知道自己的肾是健康的，能救姐姐。

妈妈哭得撕心裂肺：“不要！小杰你瞎说什么！你会好的！”

奇迹没有发生。

但悲剧也没有上演。

仁泽的全国遗传病筛查网捕捉到了小杰的病例，一支顶尖的神经外科和基因治疗小组连夜赶来。“脑血管先天畸形，位置凶险，但‘溯源’修复液配合微创纳米机器人手术，成功率在90%以上。小雨的肾病同理，修复病变基因组织即可。两个孩子一起治。” 主刀医生的话斩钉截铁。

三个月后。

小区篮球场上，小杰生龙活虎地抢断、上篮，引来一片喝彩。小雨穿着漂亮的裙子，和几个女孩在场边笑着加油，脸色红润健康。

姐弟俩都成了社区“青少年健康互助会”的小志愿者。小杰的锻体天赋不错，已经一重了，他说以后想当“基石”部队的医生。小雨则喜欢炼心，她觉得能感受到别人的痛苦并传递温暖，是件很棒的事。

炼心一重圆满的白色心晶在她眉心若隐若现。

7. 天使的选择（太平洋彼岸）

加州阳光明媚的儿童医院病房里，十岁的迈克戴着滑稽的小丑鼻子，正对着“乾坤”笔记本的摄像头做鬼脸。他的肺癌已经扩散了，金黄色的头发因为化疗掉光了，但那双蓝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他的直播间标题是：“迈克的快乐时光！分享笑容赚药费！” 他唱歌，讲笑话，回答网友问题，努力不让镜头扫到旁边的心跳监护仪。

他的病房隔壁，住着一个叫卡尔的壮汉。卡尔是个抢劫犯，在拒捕时受了枪伤，更糟的是，他有严重的肾衰竭。他脾气暴躁，对医护人员骂骂咧咧。

没人喜欢他。

迈克偶然从护士聊天中知道了卡尔的情况。他偷偷查了自己的配型，一个惊人的巧合：匹配度非常高。

一个念头在他小小的心里萌生。

“嘿，卡尔。”一天，迈克推着他的输液架，溜达到卡尔病房门口，探进小光头。

卡尔正烦着，没好气：“小鬼，走开！”

迈克一点不怕，笑嘻嘻地：“听说你的肾宝宝罢工啦？真糟糕！我的肺也快不行了。”

他拍拍瘦弱的胸口，“但是，我的肾宝宝可健康了！医生偷偷告诉我，它们跟你很配哦！”

卡尔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迈克。

迈克眨着大眼睛，笑容像天使：“等我…等我飞走了以后，我把它们送给你一个好不好？这样你就不用天天躺在这儿发脾气啦！不过你得答应我，出去后不能再干坏事！要像我一样，多笑一笑！”

卡尔那张凶悍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扭过头，声音沙哑：“…滚出去，小疯子。”

迈克没有等到“飞走”的那天。一批贴着“仁泽”中英文标签的低温药箱，通过紧急医疗通道送到了医院。主治医生激动地告诉迈克父母，这是最新的“肺癌基因靶向修复药剂”，在东方有惊人疗效，迈克可以优先试用。费用？一个庞大的国际医疗援助基金覆盖了。

几个月后，迈克的光头上长出了毛茸茸的金发。他还在直播，主题变成了“东方神药拯救的快乐迈克”。

他偶尔会想起卡尔，听说卡尔也接受了某种基因治疗，肾衰竭控制住了，判了社区服务。迈克在直播里说：“看吧卡尔，我就说要多笑一笑！世界会变好的！” 他的炼心境界（通过“澄心”国际版）竟然也摸到了一重的门槛，他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特别乐观。

8. 放手，也是爱

深夜，儿童重症监护室（pIcU）外的走廊，安静得可怕。刘芸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眼睛肿得像桃子。

玻璃墙里面，是她两岁的儿子豆豆。全身插满管子，小小的身体在呼吸机的作用下微弱起伏。

一种极其罕见的先天免疫缺陷合并多器官衰竭，仁泽最新的“溯源”修复液对这种复杂基因链式崩溃的效果也不理想。

豆豆已经在里面挣扎了半年，经历了无数次抢救。每一次，都像在刘芸心上剜一刀！

主治医生疲惫地走出来，轻轻坐到刘芸旁边，声音干涩：“刘女士…豆豆的脑部活动…越来越微弱了…最新的评估…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而且，他现在承受的痛苦…要不……”

后面的话，医生没说，但刘芸懂。那些镇定剂、止痛药，效果越来越差。

豆豆小小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皱着。这半年来，她看着孩子一点点被病魔吞噬，被各种仪器和管子包围，瘦得不成人形。

一个念头，魔鬼一样冒出来，又被她死死按下去：是不是…放手…才是对他好？

医生看着她眼中崩溃的痛苦，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我们尊重一切选择…包括…停止无意义的痛苦支持…让宝宝…平静地离开……”

“不！！”刘芸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下一秒，她看着玻璃窗内那个仿佛只剩下痛苦的小小身影，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

她瘫软下去，头抵着冰冷的玻璃，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一个母亲最深的绝望和最深爱，在此刻将她撕扯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她看着医生，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几个字：“…拔…拔了吧…”

医生闭上眼，沉重地点点头。

就在刘芸颤抖着准备在同意书上签字的瞬间，pIcU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医生举着通讯器冲出来，声音激动得变了调：“刘医生！仁泽总部！刚传来新的方案！针对豆豆这种复杂基因链式崩溃的‘节点修复疗法’！他们远程分析了豆豆的所有数据，认为还有希望！新的靶向纳米机器人已经在路上了！”

刘芸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年轻医生眼中闪烁的、名为希望的光芒，又看看玻璃窗内无知无觉的儿子。巨大的悲喜冲击让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三天后。温暖的阳光洒在病床上。她猛地坐起，扑向旁边的观察窗。

里面，豆豆身上的管子少了很多！虽然还是瘦弱，但小脸不再是死灰色，眉头也舒展开了，正安静地睡着。床头柜上，一个微小的“静心”挂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护士轻声说：“新疗法起作用了！虽然很慢，但豆豆的脑波活动在恢复！医生说，有希望！”

刘芸捂着嘴，泣不成声。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眼泪。

她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小手，第一次真正静下心来，跟着“澄心”App的引导，笨拙地尝试冥想。她要把所有的恐惧、绝望都沉淀下去，只留下最纯粹的、守护的力量。

一颗极其微弱、但真实存在的白色光点，在她心口悄然凝聚。她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她知道，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