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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命菩提 第16章 你还不能走

作者:万灵咏叹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07 12:21:29

黔东南的春末,本该是山清水秀、生机勃发的时节。但当万一乐骑着那辆半旧的摩托车,载着小星儿,循着手机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红点,最终拐下省道,驶入一条被重型卡车碾压得坑洼破碎的土路时,扑面而来的景象却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合气味。酸涩刺鼻的化工原料味儿是基调,其间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腐臭,像是某种东西在高温下缓慢变质,再被远处山峦吹来的、本应清新的风搅动着,强行塞进人的鼻腔。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着,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油腻的灰布蒙住了,阳光费力地穿透下来,显得苍白无力。

道路两旁,曾经绿意盎然的野草和灌木,此刻叶片上大多蒙着一层病态的灰黄,不少已经枯萎发黑,萎顿地匍匐在同样呈现异样暗红色的泥土上。

“哥哥……”坐在后座的小星儿,小手紧紧抓着万一乐腰间的衣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好难闻。好闷。”

万一乐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放缓车速,目光凝重地扫过视野所及之处。不需要刻意激发能力,那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业力,已经如同沉重的、污浊的瘴气,沉沉地压在整片区域上空。

灰色,黑色,深沉得近乎发黑,那是长久累积的绝望、麻木与无声的哀嚎;其间又缠绕着丝丝缕缕刺目的暗红,那是贪婪、偏执与不顾一切的疯狂。

两种颜色如同丑陋的巨蟒,相互绞缠、翻腾,构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将眼前这片被厂房、烟囱和破败村落占据的土地死死笼罩。

他轻轻拍了拍星儿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别怕,星儿。我们很快就到住的地方了。” 声音尽量放得平稳,但胸口的愿力水滴却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转起来,丝丝缕缕清凉的气息从中渗出,试图驱散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污秽感。

他们的落脚点是离化工厂区大约五里地的一个稍大点的村子边缘,一栋两层的水泥小楼。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人,姓吴,沉默寡言,眼神浑浊,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他收了钱,递过钥匙,只简短地交代了几句水电的事,便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不祥。

房间简陋,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万一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远处,几根巨大的烟囱正肆无忌惮地向灰蒙蒙的天空喷吐着滚滚黄烟。

烟柱升腾,然后被风扯散,融入那铅灰色的天幕里。一条浑浊的、泛着诡异油光的灰绿色河流,如同一条丑陋的伤疤,蜿蜒着从工厂区流出,穿过稀疏的农田和散落的村庄,流向未知的远方。河岸边,寸草不生,裸露出大片大片被浸染成褐红色的泥土。

“哥哥,那条河……”星儿站在窗边,小脸皱成一团,指着那条污浊的水流,“好脏。”

“是啊,很脏。”万一乐蹲下身,看着星儿的眼睛,认真地说,“星儿,这几天你就在屋子里,或者只在门口附近玩,好吗?绝对不要靠近那条河,也不要喝这里的水,我们只喝我们自己带的瓶装水。记住了吗?”

星儿用力地点点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

“嗯!星儿记住了!”

安顿好星儿,万一乐立刻开始了他的调查。他像一个最普通的、对什么都好奇的旅人,骑着摩托车在厂区外围和附近的几个村子转悠。

他买烟,买水,和蹲在路边晒太阳的老人搭讪,和愁眉苦脸的村民聊天。他仔细地看,专注地听,心脏处的愿力水滴持续地、高频地运转着,努力分辨着空气中那庞杂污秽的业力流中细微的差别。

几天下来,一幅令人心碎的图景在他眼前缓缓铺开。

“红星化工”,一个听起来带着时代烙印的名字,是这片土地上绝对的庞然大物。它提供着附近几个村子近半劳动力的饭碗,也像一只贪婪的八爪鱼,用它的“馈赠”牢牢控制着这里的一切。

村民们普遍呈现出一种病态:脸色蜡黄,眼袋深重,咳嗽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皮肤上有着难以消退的红疹或莫名的溃烂。最令人心惊的是,村里几乎看不到几个真正健康的壮年男子,要么是病恹恹的,要么就是……没了。

“咳…咳咳…王老五家的?前年走的,肺癌。才四十出头。”一个掉了门牙的老汉,裹着破旧的棉袄蹲在墙根,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的大烟囱,

“李拐子?去年的事,尿毒症。家里那点钱全砸进去了,人还是没了。留下个傻婆娘和两个娃,造孽啊……”

“水?”另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妇女,在自家同样蒙着一层灰的院子里洗着几根蔫巴巴的青菜,用的是桶里打上来的、微微泛黄的水,

“知道,咋能不知道?喝了肚子痛,拉稀,身上长疙瘩。可咋办?打井?早几年就打不出来了,打出来也是浑的,有股怪味儿。买水?那得多少钱?厂里上班那点工资,够干啥?喝水、煮饭、洗菜……哪样离得开水?只能烧开了硬着头皮喝呗。不然渴死?”

麻木。

深入骨髓的麻木。

这麻木甚至比疾病本身更让万一乐感到窒息。他们知道水有毒,知道空气有毒,知道亲人、邻居的早逝绝非偶然。

但他们没有愤怒,或者说,愤怒早已被生存的重压和对那唯一“饭碗”的依赖碾得粉碎。那绝望的业力,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沥青,紧紧吸附在每一个村民的灵魂上,沉重得让他们直不起腰。

更有一层无形的枷锁。万一乐敏锐地察觉到,在村民们提到工厂或某些“上面的人”时,那麻木的眼神深处,总会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仿佛被毒蛇盯上。

几个试图去县里反映过情况的村民,要么莫名其妙丢了工作,要么家里就遭了灾祸,不是被莫名罚款,就是家里的牲畜一夜之间死光。

恐惧,成了维持这畸形平衡的最后一根钉子。暗红色的贪婪业力如同毒藤,缠绕着黑色的绝望,汲取着养分,越发茁壮。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无力地涂抹在污浊的河面上,反射出破碎而诡异的光。万一乐沿着河岸慢慢走着,感受着脚下土地那病态的松软。他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蹲在河边一片裸露的红土旁。那是个老人,枯瘦得像一截风干的树枝,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岁月的苦难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万一乐认得他,是几天前在村口见过的一个老人,姓陈。当时他浑浊的眼睛里,除了麻木,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火星。

此刻,老人蹲在那里,死死盯着脚下缓缓流淌的灰绿色河水。他的身体因为激动或者虚弱而剧烈地颤抖着。万一乐心脏处的愿力水滴猛地一缩,他清晰地“看”到,老人身上那原本深重的灰黑色绝望业力,此刻正被一种骤然爆发的、刺眼的猩红所点燃!那猩红里,是滔天的悲愤、不甘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咳咳……你们不信……你们都不信……”老人嘶哑地低吼着,声音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都说是我儿子命不好……放屁!是这水!就是这水害的!他天天在厂里干活,回来就喝这河里的水……他才三十岁啊!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紧紧捂住嘴,指缝间似乎有暗色。咳声稍歇,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迸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死死盯着河对岸那灯火通明、烟囱林立的工厂轮廓。

“好!好!你们都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凄厉的决绝。

在万一乐骤然收缩的瞳孔中,老人猛地俯下身,用那双骨节嶙峋、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颤抖着掬起一捧浑浊的河水!那水在夕阳下泛着油污和沉淀物的诡异光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

“老陈叔!不要!”万一乐失声喊道,身体本能地就要冲过去。

但晚了。

老人像是完成一个神圣又绝望的仪式,毫不犹豫地将那捧毒水,猛地灌向自己干裂的嘴唇!

“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在死寂的河岸边显得格外刺耳。

“噗——”更多的污浊液体从他嘴角溢出,混合着剧烈的咳嗽和呕吐声。他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像一片狂风中的枯叶,手中的木棍脱手掉在泥泞里。他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脸涨得发紫,眼球痛苦地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那浑浊的河水,混合着胃液和一丝暗红的血丝,从他口鼻中不断涌出,将他胸前破旧的衣衫染得一片狼藉。

“呃……呃……”他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嘶鸣,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在冰冷的河滩泥地上剧烈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生命力,枯瘦的四肢扭曲出骇人的角度。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开始涣散,里面燃烧的猩红业力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炭火,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濒死的茫然。那眼神空洞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又仿佛穿透了天空,望向某个不存在的审判者。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微弱下去,只剩下喉咙深处间歇性的、濒死的抽气声,身体偶尔无意识地弹动一下,证明生命还未完全离去。

万一乐僵在原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老人掬水、吞咽、倒下、抽搐、濒死的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带着灼人的残酷,狠狠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印在他急速跳动的心脏上。那刺鼻的化学气味、呕吐物的酸腐味、泥土的腥气、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疯狂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毒雾,蛮横地钻进他的鼻腔,灌满他的肺腑。

心脏深处,那颗一直稳定旋转的、冰蓝色的愿力水滴,骤然失控!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膨胀、收缩,像一颗被投入烈火中的冰晶,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冰冷刺骨又灼热沸腾的洪流从中爆发,瞬间冲垮了万一乐一直维持着的理智堤坝!

“轰——!”璀璨的金光瞬间充满整个识海,所有流转的愿力都被这股力量统合、提纯、升华!

一种前所未有的圆融、通透、掌控感充斥全身。身体仿佛被彻底洗涤,轻盈欲飞,五感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尘埃飘落的轨迹。

方圆百米之内,一切生灵身上缠绕的业力,其强度、性质、源头,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可见!

净尘高阶!水到渠成!

无形的涟漪以万一乐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的感知,而是一种强制的、掠夺般的“扫描”!方圆数十里,整个县城的地域,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压在他的意识之上。

他“看”到了!

无数墨绿色的、粘稠如沥青的绝望业力,从每一片被污染的田地里升起,从每一间破败的农舍中渗出,从每一个麻木行走的村民身上散发出来,汇聚成一条条污浊的暗流,最终融入那条象征着死亡与毒害的灰绿色河流。河流奔腾着,将这份绝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远方。

暗红色的贪婪业力则如同剧毒的藤蔓,盘踞在工厂的核心区域,缠绕着那些趾高气扬的身影,又分出无数细小的触须,伸向那些沉默的村庄,汲取着恐惧和屈服。它们在绝望的泥沼中疯长,开出妖异的花。

更远处,县城的方向,也有丝丝缕缕的业力飘来,那是漠视、是推诿、是同样被利益所捆绑的暗色。

整个感知范围,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腐烂的沼泽。污秽的业力是泥浆,绝望是沉底的腐叶,贪婪是浮在表面的油污,恐惧和麻木则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的瘴气。

沉重、粘滞、带着死亡的气息,紧紧包裹着他,挤压着他,要将他拖入那无底的深渊。这片土地,正在业力的毒液中窒息、腐烂!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万一乐喉咙里挤出。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仿佛真的背负上了那无形的、万钧重担。

巨大的信息洪流和那滔天的负面情绪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脑海,搅动着他的神经。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意识像是狂风中的烛火,摇曳欲灭。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感应,如同黑暗深渊里透出的一缕星光,顽强地刺穿了那厚重的业力泥沼,准确地投射到万一乐几乎被淹没的意识核心!

是那个濒死的老人!

老陈叔的意识已经模糊,灵魂如同风中之烛,摇摇欲灭。但在那即将彻底熄灭的微弱火光深处,在无边的痛苦和死亡的冰冷包裹下,却奇迹般地、无比清晰地烙印着一个念头,一个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如同水晶般剔透的执念,正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纯净的白色光丝,微弱却执着地传递出来:

“证…证明……给他们看……水…有毒……儿子……不是命不好……救…救救…后来的人…别…别再喝了……”

那不是祈求,不是咒骂,甚至不是对自身生命的留恋。那是一个父亲,在用自己生命最后的残响,发出最卑微也最震撼的呐喊!

是控诉,是证据,更是留给后来者最后的警示!

这缕愿力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沉重,如此纯粹,带着灵魂燃烧的温度,狠狠撞在万一乐的心上!

如同在冰封的深渊中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嗬——!”万一乐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心脏处那颗疯狂躁动的愿力水滴,在接触到这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纯净愿力时,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法则的洗礼与召唤,瞬间发生了质变!

嗡——!

一声只有万一乐自己能听到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清越嗡鸣响起。那高速旋转、濒临溃散的冰蓝色水滴骤然稳定下来,体积猛地向内坍缩!

光芒暴涨!

不再是水滴的形状,而是中心一点璀璨到极致的冰蓝核心,周围环绕着由无数细微光点组成的、急速旋转的星云旋涡!

丝丝缕缕精纯的、带着强大净化意志的愿力从中喷薄而出,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苏醒的冰泉,带着洗涤一切污秽的凛冽意志,瞬间冲刷过他几乎被负面业力堵塞的识海!

视野中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混乱的感知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稳定。那笼罩全县的沉重业力泥沼依然存在,带来的压迫感也丝毫未减,但它们不再能轻易撼动万一乐的心神。

他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重新掌控了船舵的舵手,清晰地感知着每一道暗流的涌动,却巍然不动。

冰冷、愤怒、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坚定意志,取代了之前的窒息与动摇。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地上仍在微微抽搐的老人,越过那条流淌着死亡的污浊之河,死死锁定了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烟囱林立、被暗红业力重重包裹的工厂核心区域。

心脏处的冰蓝星核以前所未有的稳定频率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向外辐射出无形的净化波纹,抵抗着业力的侵蚀。

“证明?”万一乐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燃烧的决心,“好。老陈叔,我替你证明。我会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

他的目光转向地上生命体征正在飞速流逝的老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但现在,你还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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