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从1937开始当军长 第138章 大戟山

夜色如墨，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赵劲松率领的“斩首”行动队，乘坐三艘经过伪装的小舢板，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行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队员们口中含着细竹管用以呼吸，身体紧贴冰冷的船板，只靠双臂极其缓慢地划动特制的木桨，避免发出任何声响。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务，但他们眼神中只有决绝和冷静。

赵劲松趴在船头，用缴获的日军望远镜，死死盯着远处那个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庞大的黑影——日军“春风”号轻巡洋舰。舰体轮廓在微弱的月光和舰上维修探照灯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两艘小炮艇像忠实的猎犬，在巡洋舰周围缓缓游弋。

“停！”赵劲松举起拳头，做出手势。舢板立刻停止前进，隐入一块巨大礁石的阴影中。

“营长，巡逻艇刚过去，下一趟大概要二十五分钟。”负责观察的队员低声道。

赵劲松看了看怀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分。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队员们说：“按计划行动！第一组，水下渗透，目标舰尾舵机舱附近！第二组，跟我从右舷锚链攀爬！第三组，火力掩护，阻击巡逻艇！记住，安装炸药后，立即撤离，到三号集结点汇合！行动！”

命令下达，队员们无声地行动起来。第一组八名水性最好的队员，口中叼着匕首，背负着用油布包裹严实的炸药包，像水獭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向着巡洋舰的尾部潜去。第二组十人，包括赵劲松，则利用舢板靠近巡洋舰右舷，寻找锚链和舰体上的攀附点。第三组则驾着两艘舢板，携带机枪和掷弹筒，隐蔽在更远处的礁石后，枪口对准了巡逻艇可能出现的方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海面上只有风声和浪花轻拍船舷的声音。赵劲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水下渗透的队员是否顺利？攀爬是否会惊动敌人？

突然，巡洋舰上传来一阵日语吆喝声和脚步声，一队日军水兵沿着甲板巡逻而过。赵劲松和队员们立刻紧贴舰体，屏住呼吸。幸运的是，日军并未发现异常，脚步声逐渐远去。

“上！”赵劲松低喝一声，率先抓住冰冷的锚链，开始向上攀爬。其他队员紧随其后。攀爬过程极其艰难，锚链湿滑，舰体长满贝类，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大海。但队员们凭借过人的体能和毅力，艰难地向上移动。

与此同时，水下渗透组也遇到了麻烦。舰体底部水流湍急，而且布满了防鱼雷网和障碍物。一名队员的炸药包被铁丝网挂住，他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割断背带，将炸药包推向队友，自己则奋力挣脱，但动作引起了水花声响。

“什么人？！”舰上一声日语厉喝，探照灯的光柱立刻扫向水面！

“不好！暴露了！”赵劲松心中一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负责掩护的第三组开火了！

“哒哒哒！”机枪子弹呼啸着射向巡洋舰的甲板和探照灯！

“轰！轰！”掷弹筒发射的炮弹在舰桥附近爆炸！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舰上的日军陷入短暂混乱，探照灯也被打灭。但这也彻底暴露了行动队的存在！

“敌袭！敌袭！”日军警报凄厉地响起！舰上的机枪和副炮开始向海面疯狂扫射！那两艘巡逻艇也闻讯高速赶来！

“快！加快速度！安装炸药！”赵劲松在枪林弹雨中大吼，奋力攀上甲板。几名队员紧随其后，与闻讯冲来的日军水兵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另一些队员则不顾一切地将炸药包安置在舰体关键部位。

水下，第一组队员也趁乱成功将炸药安装在了舵机舱附近的海水线下。

“撤退！快撤退！”赵劲松用手枪撂倒一名日军军曹，对着队员们声嘶力竭地喊道。队员们边打边退，向舷外跳去。

“营长！小心！”一名队员猛地将赵劲松扑倒，一串机枪子弹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那名队员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赵劲松目眦欲裂，但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怀表，预定的爆炸时间快到了！

“跳海！”他大吼一声，和剩余的几名队员一起，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中。

几乎在他们入水的同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春风”号舰体和底部接连响起！

“轰隆！！！”

“轰！轰隆！！！”

巨大的火球从巡洋舰中部和尾部腾空而起，剧烈的爆炸撕裂了舰体，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这艘数千吨的钢铁巨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开始剧烈倾斜！

“成功了！”在海水中奋力游动的赵劲松回头看到这一幕，心中狂喜。但日军的报复也随之而来，炮弹和子弹如同雨点般落在他们周围的海面上。

“营长！这边！”两艘负责接应的舢板冒着炮火冲了过来，将幸存的队员们拉上船。赵劲松清点人数，心在滴血——三十名弟兄，只回来了十四人，而且大半带伤。

“走！快走！”舢板开足马力，向着预定的西南方向海岸线拼命划去。身后，是熊熊燃烧、逐渐沉没的“春风”号和陷入一片混乱的日军舰队。

……

几乎在爆炸发生的同时，金山卫主阵地上的日军炮火，出现了明显的减弱和混乱迹象。特别是对“黑沙嘴”滩头登陆场的支援炮火，几乎停止了。

“怎么回事？鬼子的炮怎么稀了？”前沿阵地的守军官兵惊疑不定。

联合指挥部内，电话铃声大作。

“报告军座！日军登陆部队后撤了！他们的艇群在转向！”

“报告！正面日军进攻势头减弱，似乎在收缩！”

何志远和周卫国冲到观察口，用望远镜望去。只见海面上日军舰船灯光乱晃，通讯信号灯频繁闪烁，显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是赵劲松！他们得手了！”周卫国激动地声音发抖。

何志远紧紧握着望远镜，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担忧。成功了！但赵劲松他们……能回来吗？

他强行压下情绪，立刻下令：“命令各部！抓住战机！全线反击！把鬼子赶下海！胡旅长！”

“在！”

“你亲自带队，反击滩头之敌，巩固防线！”

“是！”

守军官兵虽然不明所以，但日军的混乱是实实在在的。在军官们的带领下，他们鼓起最后的勇气和力气，向陷入混乱的日军发起了反冲击。日军因旗舰（“春风”号担任一定指挥功能）被袭，指挥通讯中断，登陆部队和正面部队协调失灵，在守军的猛烈反击下，节节败退，滩头登陆场险些失守，正面攻势也被彻底粉碎！

金山卫阵地，再次奇迹般地守住了！而且，是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

……

日军第十军司令部，柳川平助在睡梦中被紧急叫醒，接到“春风”号遇袭重创、起火倾斜，登陆行动失败，正面进攻受挫的报告后，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僵住了。

“八……八嘎！这不可能！！”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春风’号怎么会遇袭？在哪里遇袭？敌人是谁？！”

参谋长田道盛武脸色惨白：“司……司令官阁下，袭击发生在……在大戟山岛锚地……疑似……疑似小股支那军敢死队所为……”

“废物！都是废物！！”柳川平助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晕厥。一艘轻巡洋舰在自家门口被炸沉，这简直是帝国海军的奇耻大辱！整个第十军都成了笑柄！

“命令舰队，全力搜救落水人员，围剿支那敢死队！命令登陆部队，暂缓行动！命令正面部队，转入防御！快！”柳川平助语无伦次地吼道，他苦心经营的攻势，彻底破产了。

……

第二天，天明。

金山卫阵地迎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早晨。日军舰艇仍在事故海域忙碌，正面日军也偃旗息鼓。

下午，在预定的集结点，何志远和周卫国终于等到了伤痕累累、极度疲惫的赵劲松和幸存的十三名队员。看到他们，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报告……军座……任务……完成……”赵劲松说完，便因失血和力竭晕了过去。

“好兄弟！你们是英雄！是八十八军的英雄！”何志远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热泪盈眶。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一名通讯兵送来了战区急电。何志远看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周卫国接过电文，念出声来：“……金山卫之捷，振我军威，然淞沪主战场局势急剧恶化。我军主力已决定……总退却……命令你部，务必再坚守三日，迟滞敌军，掩护主力转移……之后，可相机突围……祝好运。”

总退却？！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他们在这里浴血奋战，守住了阵地，却等来了主力撤退的消息。他们，成了必须被牺牲的断后部队。

何志远望着远处海面上依旧浓烟滚滚的“春风”号残骸，又看了看手中这份冰冷的电文，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决然的笑意。

“弟兄们，”他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看来，咱们还得……继续钉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