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烧烤王 第221章 暗 河 初 探

夜色如泼墨，将皇城东南角这片相对荒僻的区域浸染得愈发深沉。太液池的支流在此处拐过一个急弯，水流平缓，岸边杂草丛生，几株老柳垂下的枝条在夜风中轻拂水面，搅碎一池残月。一座早已废弃、大半没入水中的石砌水闸，如同沉睡的巨兽骸骨，静静趴伏在河岸旁，闸门上锈蚀的铁链和厚厚的青苔，诉说着岁月的遗忘。

林枫，或者说，此刻那个面色蜡黄、背着破旧柴篓的“中年樵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水闸附近的芦苇丛中。他伏低身体，目光锐利如鹰，仔细扫视着周围。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腐烂植物的气味。远处宫墙上的灯火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更衬得此地死寂。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灰衣人的警告和昨夜观察到的森严戒备，让他明白，越是看似荒僻之处，可能越是暗藏杀机。

他耐心等待着，如同最有经验的猎手。耳中过滤着风声、水声、虫鸣，以及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队巡夜的侍卫沿着河岸远处的小径走过，盔甲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们没有靠近水闸，只是例行公事地扫视一圈，便继续前行。

待脚步声远去，林枫又等待了片刻，确认再无动静，这才如同狸猫般从芦苇丛中滑出，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座废弃水闸之下。

水闸大半没入水中，露出水面的部分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贝类。按照灰衣人地图所示，入口就在水闸底部，一个被水草和淤泥掩盖的缺口。

林枫没有犹豫，将柴篓藏在岸边隐蔽处，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初春的河水寒意彻骨，即使以他如今的体质，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运转内息，一股温热的暖流自丹田升起，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潜入水下，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和内息支撑，在昏暗的水底摸索。水草缠绕，淤泥浑浊，能见度极低。他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在闸门底部仔细探寻。

终于，指尖触碰到了一处坚硬的、与周围石壁质感不同的边缘！是一个人工开凿的、约莫尺许见方的洞口！洞口被密集的水草和一团纠缠的渔网堵塞着。

就是这里！

林枫心中一定，抽出腰间的普通短刀，小心地割断水草和渔网，清理出洞口。洞口幽深，向内延伸，不知通向何方，一股更加冰冷、带着地下河特有的土腥气的暗流，从洞内缓缓涌出。

这就是“暗河”入口！

他不再迟疑，调整呼吸，将内息运转至极限，如同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钻入了那漆黑的洞口。

一入洞口，光线彻底消失，绝对的黑暗将他吞噬。河水变得更加冰冷，流速也似乎快了一些。他只能凭借着水流的方向和触觉，在狭窄的水道中艰难前行。水道时宽时窄，有时需要侧身才能通过，四壁粗糙湿滑，布满了尖锐的岩石棱角。

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神。在这里，一旦迷失方向或者被卡住，便是死路一条。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水流声的异响！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沉闷声响？

林枫立刻停下动作，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屏住呼吸，连内息都收敛到了极致。

声音来自前方拐角处，断断续续，带着某种规律。

是守卫？还是暗河本身的机关？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直到能隐约看到拐角后方透出的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夜明珠般的幽光。

他悄悄探出头。

眼前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拐角之后，水道豁然开朗，形成一个不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一侧的岩壁上，镶嵌着几颗散发着幽光的珠子，提供着微弱的光亮。而洞窟中央，并非自然形成的河床，而是一条明显经过人工修葺的、以巨大青石垒砌的方形水道！水道两侧，站立着两排共八尊造型古朴、手持兵刃的石俑！石俑雕刻得栩栩如生，面容狰狞，在幽光映照下，如同来自地府的守卫。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水道入口处，横亘着一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由无数极细金属丝编织而成的网！网上悬挂着几个小巧的铃铛。方才他听到的机括声，似乎就是从这网上传来的感应装置！

若非他听力远超常人，提前警觉，贸然闯入，必然触响铃铛，惊动未知的守卫！

好精密的防护！

林枫心中凛然。这绝不仅仅是防止外人潜入那么简单，更像是在守护着水道尽头的某种重要之物。

他仔细观察着那道丝网和周围的石俑。丝网覆盖了整个水道截面，几乎没有死角。石俑虽然静止不动，但它们的站位隐隐封死了所有可能的突破路线，而且它们的眼睛似乎……并非石头，而是一种深色的、可能带有感应功能的晶石？

硬闯不行。

他沉下心，回忆灰衣人地图上的标注。地图上在此处有一个简单的符号，像是一个扭曲的“水”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当时他并未完全理解，此刻结合现场，顿时明悟——“潜行勿触，依脉而动”。

“脉”？是指水流的脉动？

他凝神感知身下暗河的流动。冰冷的地下河水并非均匀流淌，而是有着极其细微的、如同呼吸般的脉动节奏，时急时缓。这节奏，似乎与那丝网上传来的、极其轻微的机械运转声隐隐契合！

难道……这防护机关并非时刻触发，而是与暗河的水流脉动同步，存在某种规律的“安全间隙”？

林枫闭上眼睛，全力放开感知，捕捉着那微妙的水流韵律和机括声响。

找到了！

在那水流脉动达到某个峰值后，会有一个极其短暂、大约只有两三息时间的“低谷期”，与此同时，那机械运转声也会有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

就是现在！

在那“安全间隙”出现的瞬间，林枫动了！他如同没有重量般，身体紧贴着水道底部，将自身完全融入水流，以一种近乎贴着河床滑行的诡异姿势，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从那道致命的丝网下方穿了过去！动作流畅自然，没有激起一丝水花，没有触碰任何机关！

穿过丝网，他毫不停留，迅速潜入前方更深的黑暗中，将那个布满机关的石俑洞窟甩在身后。

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与警惕。这“暗河”的凶险，印证了其尽头所藏秘密的重要性。

他继续沿着人工水道前行。水道变得更加宽阔，水流也平稳了许多。两侧石壁上的幽光珠间隔出现，指引着方向。

又前行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再次出现光亮，但这一次，不再是幽冷的珠光，而是……一种温暖的、带着奇异馨香的橘红色光芒？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他无比熟悉的、却又更加浓郁纯粹的气息——那是“赤焰椒”与“幽昙籽”被完美激发后产生的、令人迷醉的焦香！甚至，比在归云庄地底和御膳房“烬余池”旁闻到的，更加精纯，更加……充满生机？

难道……“枢”之所在，就在前方？

林枫放缓速度，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水底的暗影，向着那光亮和香气的源头，悄然潜去。

暗河尽头，等待他的，会是揭开一切谜团的真相，还是……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