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烧烤王 第17章 小乞丐的馋眼神

那声尖锐的“王妈妈”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摊位前热闹融洽的氛围。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脸色惨白的小石子，以及那个打扮得俗艳、笑容刻薄的中年妇人。

林天眉头一皱，停下手中的活计。沈清言也警觉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欠…欠钱？”小石子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後退了一步，差点撞到烤炉上，“王妈妈，俺…俺什麽时候欠你钱了？”

“哟呵？装傻充愣？”王妈妈双手叉腰，嗓门更大了，生怕别人听不见，“去年冬天，你冻得快死了，是谁发善心借给你两百文钱看病抓药？啊？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这才几个月，就想赖账？你现在穿得人模狗样，在这儿赚大钱了，就想不认这穷亲戚了？”

她颠倒黑白，声音又尖又利，顿时引来更多围观者指指点点。不少人看向小石子的目光带上了怀疑和鄙夷。

小石子急得眼圈都红了，又气又怕，语无伦次地辩解：“你胡说！根本不是那样！那钱…那钱明明是你逼俺借的印子钱！说好借一百文，几天功夫就滚成了两百！俺早就捡破烂还清了！你还多抢了俺好不容易捡来的铜佛！”

“放屁！”王妈妈啐了一口，“谁看见了？谁能给你作证？老娘这儿可有你按的手印！白纸黑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要麽乖乖还钱，连本带利三百文！要麽就跟老娘去见官！让官老爷评评理！”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番胡搅蛮缠却又看似占理的话，顿时将涉世未深的小石子逼得哑口无言，浑身发抖，只剩下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委屈。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这年头，欠债不还可是极其遭人唾弃的行为。

林天脸色沉了下来。他看得分明，这王妈妈绝非善类，分明是看小石子如今有了稳当活计，想藉机来敲诈勒索，甚至很可能是受人指使，来故意捣乱的！

就在他准备上前解围时，沈清言却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道：“掌柜的，稍安勿躁。此人来者不善，必有後手。我们若强行出头，她必然撒泼打滚，将事情闹得更大，於摊子声誉有损。且看小石子如何应对，也正好看看他的心性。”

林天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点了点头。沈先生考虑得确实周到。他暂时按捺不动，冷眼旁观，但全身肌肉都已绷紧，随时准备介入。

那王妈妈见林天和沈清言没有立刻出面维护，气焰更加嚣张，上前一步就要去拉扯小石子：“小兔崽子！没话说了吧？走！跟老娘去见官！”

“俺不去！”小石子猛地甩开她的手，虽然害怕，但一股倔强之气也涌了上来。他死死咬着嘴唇，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声道：“俺没欠你钱！早就还清了！你那借条是假的！俺不认！掌柜的，先生，你们信俺！俺真的没欠她钱！”

他求助地看向林天和沈清言，眼神清澈而急切。

“我们信你。”林天终於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走上前，将小石子护在身後，目光冷冷地扫向那王妈妈，“这位妈妈，口说无凭。你说他有欠条，拿出来看看。若真是白纸黑字，合情合理，这钱，我替他还了。”

王妈妈没想到林天如此冷静，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有些闪烁，强自镇定道：“欠…欠条自然在家里放着！谁没事带身上？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取！”说着，作势就要走。

这明显是心虚想溜！

“不必麻烦了。”林天冷笑一声，“既然没带欠条，那就等你取来再说。不过，在这之前…”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你无凭无据，当众污蔑我店里伙计，扰乱生意，败坏名声，这笔账，又该怎麽算？”

王妈妈被林天突然爆发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想干什麽？吓唬老娘啊？老娘可不是吓大的！”

“不想干什麽。”林天声音冰冷，“只是想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也请市署的李校尉来评评理，看看这无端扰乱市场秩序、敲诈勒索，该当何罪！小石子，去，现在就去请李校尉来！”

最後一句话，他是对小石子说的，声音极大，刻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

小石子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林天眼中鼓励的神色，立刻明白过来，大声应道：“哎！俺这就去！”说完拔腿就要往市署方向跑。

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顿时击中了王妈妈的死穴！她这种人最怕见官！更何况指使她来的人再三交代，绝不能惊动市署！

“别！别去！”王妈妈顿时慌了神，脸上的粉都快吓掉了，连忙拦住小石子，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哎呦喂！误会！都是误会！林掌柜，您大人有大量！可能…可能是老娘年纪大了，记岔了！对对对，记岔了！小石子好像…好像是还清了！对！还清了！”

她语无伦次，前倨後恭的模样引得围观众人发出一阵嗤笑和嘘声。

林天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哦？记岔了？妈妈这记性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是不是该给我这伙计道个歉？还他一个清白？”

王妈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只得硬着头皮，对小石子含糊道：“那个…小石子，对不住啊，妈妈我老糊涂了…”

小石子挺直了腰杆，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惊恐已经被扬眉吐气的亮光所取代。

林天见好就收，挥挥手：“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妈妈以後可要记清楚了，别再认错人。请回吧。”

王妈妈如蒙大赦，灰头土脸地挤出人群，狼狈不堪地溜走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但不少人都在议论刚才的事，对林天处理事情的方式暗自称道，对小石子的遭遇多了几分同情。

“掌柜的！先生！谢谢你们！”小石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对着林天和沈清言就要跪下磕头。

林天连忙扶住他：“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我们既然用你，自然信你，护你也是应当的。”

沈清言也温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今日你应对得当，未曾丢了气节，很好。”

小石子用力点头，擦了下眼角，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俺以後一定更加尽心尽力，报答掌柜和先生！”

经此一事，小石子对林天的忠诚度直线上升，干活更加卖力，眼里更是容不得半点对摊位不利的事情。而林天和沈清言也通过这件事，更加确信小石子本性纯良，值得信任。

然而，他们都清楚，这件事绝非偶然。那王妈妈明显是冲着摊位来的，目标直指团队中最薄弱的新成员。这背後，必然有人指使。

“看来，有人是见不得我们安生啊。”林天沉声道，目光扫过对面刘二那紧闭的门板。

沈清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後闪过一丝忧虑：“今日之事虽暂且平息，但他们一计不成，恐生二计。我们需得更加小心才是，尤其是小石子，近日尽量莫要独自远行。”

小石子连忙保证：“俺晓得了！俺就待在摊子附近，哪儿也不乱去！”

虽然提高了警惕，但生意还得继续。而且，经过这场风波，林天的摊位因祸得福，反而因为他护犊子的行为赢得了一些讲究“义气”的老顾客的赞赏，生意更好了几分。

这日午後，一位衣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摊位前，并未急着买烤串，而是递上一份制作精良的请柬。

“林掌柜，敝上是城西赵老爷。我家老夫人後日寿辰，欲在府中园子里办几桌家常宴席。听闻贵摊烤串风味独特，特想订购一百串‘馥肉香’，届时送至府上，不知林掌柜可否接这单生意？”管家说话客气，但语气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味道。

终於来了！上门生意！

林天心中一动，接过请柬，只见上面写着“赵府”二字，地址确是在城西富户聚集区。这可是拓展业务的好机会！

他强压激动，保持镇定道：“承蒙赵老爷看得起，小店荣幸之至。後日一定准时将一百串烤串送至府上。”

“如此甚好。”管家点点头，“这是定钱。届时烤串务必新鲜**，味道要与你摊上一模一样。若是办得好，以後府上或许还有更多关照。”他放下一个小银锭，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听闻贵摊还有一种西域风味的秘香烤串？老夫人最好新奇，可否也准备二十串一同送来？”

西域秘香？林天心中一凛。他手头的枯茗存量极少，几乎不再对外售卖，对方如何得知？而且还特意点名要？

他面上不动声色，歉然道：“实在抱歉，您说的那种西域香料如今极难购得，小店存量已无多，无法大量制作。後日恐怕只能以‘馥肉香’为主了。”

管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无妨，那就全要‘馥肉香’吧。记住，後日巳时正（上午十点），准时送到赵府侧门。”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接下了第一笔大单，但林天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对方特意提及“西域秘香”，是无心之问，还是另有深意？

沈清言也有同感：“掌柜的，此事似乎过於巧合。我们刚欲拓展上门生意，便有大单主动找上门，还特意问及已然断供的西域香料…须得小心为上。”

林天沉吟片刻，道：“先生所虑极是。但机会难得，也不能因噎废食。这样，後日我亲自去送这趟货。小石子，你这两天多留神，打听一下城西赵府的底细，尤其是这位老夫人是否真的要办寿宴。”

“好嘞！包在俺身上！”小石子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然而，小石子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安心不少。城西确实有个赵老爷，家底殷实，为人也还算正派。赵府老夫人过寿的消息也确有其事，似乎并无不妥。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林天暗自思忖。或许对方只是听闻过“西域秘香”的名头，随口一问罢了。

他放下心来，开始精心准备这笔大单。选用最好的肉，提前腌制，反覆检查香料配比，确保万无一失。

到了约定那日，林天早早起来，将一百串烤串精心烤制至七八分熟，然後放入特制的、带有保温棉层的食盒中，骑上租来的一辆小推车，准时送往城西赵府。

一路上并无异常。赵府侧门接待的仆人也十分客气，验收了烤串，付清了尾款，一切顺利。

林天揣着赚来的银钱，心情舒畅地往回走，觉得或许真是自己太过谨慎了。

然而，就在他回到摊位後不到一个时辰，一队气势汹汹的官差突然出现，为首的竟又是那个李校尉！而这一次，他脸色铁青，身後还跟着几个身穿另一种衙门服色、表情冷峻的官差！

“林天！”李校尉声音严厉，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你可知罪！”

林天心中猛地一沉，暗道不好，强自镇定道：“李校尉何出此言？小人一向安分守己，不知犯了何罪？”

“安分守己？”李校尉冷笑一声，猛地从身後提出一个食盒，赫然就是林天刚才送去赵府的那个！盖子打开，里面还有几串剩下的烤串，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赵府寿宴，多人食用你送去的烤串後上吐下泻！赵老夫人年事已高，更是当场晕厥，至今未醒！经府内医师初步诊断，乃食物中毒所致！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他猛地将食盒摔在地上，声音响彻整条街道：“来人！将人犯林天、涉案一干人等，全部锁拿回衙！查封摊位！所有食材香料，一律带走检验！”

如狼似虎的官差立刻上前，就要拿人封摊！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顾客惊呼四散！

林天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陷阱！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完美陷阱！那烤串绝对不可能有问题！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赵府被人调了包！或者…直接下了毒！

对方竟然如此狠毒！不惜用一条老人的性命来陷害他！

“冤枉！！”林天猛地回过神，厉声喊道，“我的烤串绝无问题！定然是有人陷害！”

“是不是陷害，回了衙门自有公断！”李校尉根本不听解释，一挥手，“锁上！”

几名官差拿出铁链，就要往林天脖子上套去。

沈清言和小石子脸色惨白，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其他官差粗暴推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洪钟般的怒吼从街口炸响：

“住手！谁敢动俺兄弟！”

只见石猛带着十几个威远镖局的彪悍镖师，如同一阵风般冲了过来，瞬间将官差和林天隔开，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几乎同时，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悄然停在附近，车帘掀开一角，露出杨管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并未下车，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混乱的现场。

李校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更没想到似乎还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