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烟尘滚滚,低沉密集的震动声越来越近,仿佛有千军万马正踏着灼热的盐壳奔腾而来。陈默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盐岩背后,连心跳都几乎停滞。“真实之眼”悄然开启,淡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极力望向烟尘起处。
不是巴顿的后手!
只见烟尘之中,是一群体型硕大、形似蜥蜴、披着厚重骨板的“沙行兽”。每头沙行兽背上,都骑着一名身穿简陋皮甲、手持骨质长矛或弯刀的骑士。他们的装束五花八门,脸上大多带着风霜刻画的痕迹和西漠人特有的彪悍,队伍也显得有些松散,绝非巴顿麾下那些纪律严明的狂信徒。
这是一支典型的西漠沙盗团!而且看规模,人数不下五十,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他们显然是被之前屏障崩塌、能量爆发以及巴顿血遁时产生的剧烈能量波动吸引过来的。
陈默心中稍定,但警惕未消。沙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这片无法之地,掠夺是他们的生存法则。自己现在状态极差,海渊号又近乎报废,若是被这群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收敛全身气息,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仿佛与身后的盐岩融为一体。目光则迅速扫过周围环境,寻找着万一被发现后的退路。同时,心中飞快计算着时间——巴顿使用血遁术,速度极快,但方向似乎是朝着西漠深处,而非这些沙盗来的方向。短时间内,这两股势力应该不会碰面。
沙盗队伍在距离陈默藏身盐岩约莫一里外的地方缓缓停下。为首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头上插着几根彩色羽毛的壮汉举起手,队伍立刻安静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区域,重点落在了那艘冒着袅袅黑烟、破损严重的海渊号上,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
“头儿,看!那是……船?怎么烂成这样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喽啰凑上前,指着海渊号叫道。
“废话!老子没瞎!”刀疤头领骂了一句,目光更加谨慎地扫视四周,特别是那些地面新出现的巨大裂缝和能量灼烧的痕迹,“刚才那动静不小,这船怕是遭了殃。搜!看看有没有活口,还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儿剩下!都给我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是!”众沙盗轰然应诺,纷纷跳下沙行兽,呈扇形散开,小心翼翼地向海渊号包围过去。他们经验老到,并没有一窝蜂冲上去,而是互相掩护,警惕着可能存在的陷阱或伏击。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海渊号虽然受损严重,但上面还有很多他来不及带走的技术设备和储备物资,尤其是工作台里存储的大量数据和分析结果,若是落入这些沙盗之手,损失巨大还是小事,暴露自身的秘密才是大麻烦。
可他此刻又能做什么?冲出去和五十多名沙盗拼命?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就在陈默心急如焚,几乎要忍不住冒险出手干扰时,那名刀疤头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地面上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猛地一变。
“这血……有神力的味道!是灼骨之君那些疯子的血!”刀疤头领豁然起身,眼神中的贪婪瞬间被惊惧取代,“妈的,这地方刚才有巴顿那个疯狗的人在活动!说不定就是他本人!”
此言一出,周围原本跃跃欲试的沙盗们顿时骚动起来,脸上露出畏惧之色。巴顿的凶名在这片区域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招惹了他的手下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更何况可能涉及他本人?
“头儿……那这船……”尖嘴猴腮的小喽啰也怂了,怯生生地问道。
“还要个屁!”刀疤头领当机立断,狠狠啐了一口,“巴顿那家伙睚眦必报,这里肯定发生了大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赶紧走!别惹一身骚!”
他翻身上了沙行兽,毫不犹豫地一拉缰绳:“撤!全速撤退!离开这片区域!”
其他沙盗如蒙大赦,纷纷爬上坐骑,跟着头领,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狂奔而去,扬起一路烟尘,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线上。
转眼之间,这片区域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吹过盐壳的呜咽声。
陈默靠在盐岩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顿时感到一阵脱力般的虚弱袭来,眼前都有些发黑。没想到,巴顿的凶名,反而在关键时刻帮自己挡掉了一场无妄之灾。
这真是……讽刺。
他摇头苦笑,扶着盐岩慢慢站起身。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现场,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首先走到海渊号旁。这艘陪伴他许久的座驾此刻已是千疮百孔,舰体多处撕裂,引擎彻底报废,连核心控制室都暴露在外,不断有电火花闪烁。基本没有修复的价值了。
陈默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被决绝取代。他迅速钻入残破的舰体,将还能运转的数据存储核心、一些关键的备用零件、以及储存在隐蔽隔舱里的部分高能量食物和净水收集起来,纳入工作台空间。至于那些无法移动的大型设备,他只能忍痛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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