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吻过红裸时 第95章 春分抽新藤

春分的雨丝斜斜扫过梅苑，陶盆里的红裸芽已长成半尺高的新藤，藤身泛着浅红，像裹了层薄胭脂。最顶端的藤尖卷成个精巧的小圈，正朝着去年的旧竹架奋力探去，雨珠落在圈上，顺着藤身蜿蜒淌下，在土面砸出细碎的红痕。

“新藤要抽蔓啦！”小石头举着个竹编小网跑进来，网眼缠着红绳。“太爷爷说，春分抽藤得给它搭个‘软梯’，红绳能引着藤往高处长。”他把小网轻轻罩在旧竹架上，红绳垂落，新藤的小圈立刻有了感应，慢悠悠地探过去，藤尖的绒毛擦过红绳，留下道淡红的印记。

穿青布短褂的爷爷提着陶壶，壶里是泡了红裸花的温水。“这水是去年晒干的红裸花泡的，春分浇点，藤能抽得更匀实。”他往藤根边慢慢浇下，温水渗过土表的红痕，新藤突然轻轻抖了抖，藤节处冒出个米粒大的嫩芽，像藏了个小惊喜。

女孩捧着小布包，包里是炒过的南瓜籽粉。“太奶奶说，春分抽藤要补点‘活气’，南瓜籽粉能让藤身更柔韧，经得住风雨。”她把粉撒在红绳周围，粉粒遇湿发胀，新藤的根须顺着粉香往这边钻，藤尖又往竹架凑了凑。

小陈的孙子背着小竹笼，笼里装着刚捉的蚯蚓。“太爷爷让我拿这个来，说蚯蚓松过的土，透气，藤根长得欢实。”他把蚯蚓放进陶盆，蚯蚓钻进土里，留下弯弯的隧道，新藤像是被逗乐了，藤叶轻轻晃动，把雨珠抖落在隧道口，似是给蚯蚓的礼物。

顾念苏翻开《醒红记》，春分那页夹着段去年的新藤，藤上还留着抽蔓时的细绒毛。书页上写：“春分抽藤，如展新绸，花水为滋，瓜粉为韧，蚓土为畅，方得藤柔蔓长。”她指尖刚触到旧藤，新藤的小圈“啪”地缠上红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使劲往竹架上攀。

“新藤在比着长呢！”小石头趴在竹架旁，数着新抽的侧藤。从主藤上分出三根细枝，都带着卷圈的尖。“太爷爷说，侧藤多的红裸，能结满架的果。”他数到第三根时，爷爷正好把陶壶里的花水浇完，主藤像是喝足了，又往上窜了寸许，把红绳拉得笔直。

穿月白布衫的奶奶拿着把银剪子，小心翼翼剪掉一根长得太偏的侧藤。“这藤得修修，不然养分太散，主藤长不壮实。”剪口处渗出点红汁，像新藤在撒娇。“就像给孩子梳辫子，得理顺了，才精神。”她把剪下的侧藤埋在盆边，说能当肥料，给主藤添把力气。

傍晚，雨停了，梅苑的竹架上挂着水珠，新藤的卷圈已缠上最矮的横杆，藤叶被雨水洗得发亮，红纹在夕阳下像跳动的火苗。老人们坐在石桌边，用红裸藤条编新的辅助架，架格比旧架更密。“等新藤爬满了，这架能托住更多的果。”李奶奶把新架靠在旧架旁，新旧藤架的影子交叠，似在低语。

顾念苏在账本上写下：“春分，红裸新藤抽蔓，舒。”笔尖落下时，新藤的卷圈又收紧些，把横杆勒出浅浅的红痕。她合上账本，听见竹架上传来细微的“咯吱”声，是新藤在悄悄发力，把花水的滋润、瓜粉的柔韧、蚓土的通畅，都化作了攀高的冲劲儿。

夜里的梅苑飘着泥土的腥气，新藤的叶尖凝着水珠，在月光下泛着银辉。顾念苏站在架旁，看新藤在夜色里悄然生长，手腕上的红裸仁手链被潮气浸得温润。恍惚间，曾外婆的声音似混在风声里：“春分的藤，抽的不是蔓，是舒展的期盼——把冬藏的拘谨解开，把春生的舒展铺开，让每圈卷须都缠着向上的念想，每片新叶都托着结果的盼望。”她往新藤边又浇了点清水，水珠顺着藤身流下，像给这努力攀爬的新藤，鼓了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