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春夜还带着凉意,京州市“望湖苑”小区的窗内还亮着暖黄的灯。
赵东来站在厨房水槽前,手拿着瓷碗沾着洗洁精泡沫,水流细细簌簌地淌着。
抽油烟机刚歇下,空气中还飘着剩菜的油星味,卧室内突然传来梁璐的声音,脆生生里带着点不容分说的催促道
“东来,你快点!”
赵东来握着碗的手猛地一顿,泡沫顺着碗沿滑进水里。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脸上掠过几分无奈与窘迫。
老话讲“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梁璐刚满40,精力旺得像团火。
他自认身体硬朗,这些日子却也被缠得有些腿软了
——毕竟夜里当“顶梁柱”,白日里还要应付新岗位的千头万绪。
上周,老丈人刚把他运作到京州市公安局政保处,当处长,还挂了党委委员的职。
虽说级别仍是副处,可政保处管着政治安全的大事,算是实打实的“高配实权”。
这其中,梁璐在老丈人跟前吹了不少风,如今她显然是要兑现“奖励”了。
赵东来慢腾腾地擦干手,磨磨蹭蹭挪到卧室门口。
卧室的顶灯调了暖光,梁璐穿着丝质睡衣靠在床头,头发松松挽着,见他进来,眼尾先挑了挑。
赵东来硬着头皮开口,声音放得软和道
“璐璐,今晚算了吧?明天省长回去祭祖,我们处要牵头保卫,休息不好怕耽搁事。”
“赵东来!”
梁璐眼睛一瞪,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道
“我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刚当上处长就飘了?”
那眼神看得赵东来心里一虚,刚攒的一点底气,瞬间泄了个干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他挠了挠头,喃喃道
“那,行吧。”
说着就抬步要往床上坐。
“等等!”
梁璐突然出声,老脸难得一红。
赵东来的动作僵在半空,疑惑地看向她。
“你去洗洗手。”
梁璐别过脸,声音轻了些。
“哦。”
赵东来应了一声,转身往卫生间走,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他盯着掌心的水珠,犯嘀咕。
刚洗过碗,也擦了手,这又要洗手,到底要干嘛?
清明节。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空气里裹着料峭的寒意。
祁同伟早早就起了身,将橄榄绿的警服熨得笔挺,领口的徽章在晨光下泛着淡光。
他简单收拾妥当,先去单位食堂扒了两口热粥,心里记着正事,没敢多耽搁
——车辆昨晚就已检查好停在楼下,擦得一尘不染。
发动汽车驶离单位,一路平稳地开到赵锐家楼下时,指针刚过七点二十分。
祁同伟熄了火,耐心在车里等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方向盘。
约摸七点半,楼道口终于出现了赵锐的身影,他连忙推开车门迎上去,快步绕到副驾驶旁,一手护着车门上沿,一手拉开门,道
“赵局。”
赵锐颔首应了声,弯腰坐进车里。
祁同伟待他坐稳,才轻轻关上车门,快步绕回驾驶位。
“吃了没有?”
刚系好安全带,身旁的赵锐便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亲切。
“吃过了,赵局,单位食堂喝了点粥。”
祁同伟连忙应声,手已经搭在了方向盘上。
“好,那咱们赶紧走,别迟了。”
赵锐抬眼望了望窗外渐亮的天色,催促道。
祁同伟立刻应声
“哎”,拧动钥匙发动汽车,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朝着既定的方向驶去。
车轮碾过吕州市的地界时,祁同伟抬腕看了眼表
——从出发到这儿,足足琢磨着路况、算着时间耗了一个钟头。
车刚停稳,二人便默契地下车找了处僻静地“放了水”,没多耽搁,重新上车又行了半个点,红安县烈士陵园的门楼,才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祁同伟小心翼翼地将车停在指定位置,刚拉上手刹,天空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瞬间给陵园添了几分肃穆。
他立刻从后备厢拿出折叠伞,快步绕到副驾驶旁撑开,稳稳递到赵锐手里道
“赵局,小心淋着。”
赵锐接过伞,率先迈步往里走,祁同伟收拢好自己的伞跟在身后,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步入陵园。
赵锐熟门熟路地和迎上来的几位县领导握了手、简单寒暄,便径直朝着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的年长者走去。
祁同伟立在一旁听着,才知那位气度沉稳的长者,竟是赵锐的父亲,也就是省长赵立春的亲兄弟。
众人在雨里静等了一刻钟,远处传来车队的引擎声,吕州市委的主要领导到了。
他们刚下车,便快步穿过雨幕,一一和赵家亲友颔首问好,言语间满是恭敬。
约摸九点半,三辆印着“京州公安”字样的车辆依次驶入,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细小花纹。
车停稳后,几名干警迅速下车列队,随后一名身着警服、略显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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