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
新召开的省委常委会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在红木长桌与列席者凝重的神色之间。
高玉良坐在主位,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部署近期工作,话语仍是一贯的四平八稳,反复强调各部门要
“协同发力、稳字当头”、“安全无小事、事事连政治”、“行事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字里行间透着对局势平稳的把控欲。
例行工作部署完毕,高玉良话锋一转,神情严肃地通报了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贪污案的最新进展。
他着重提及案件侦破过程中,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祁同伟
“调度有方、功不可没”。
随即抛出重磅提议道
“为表彰祁同伟同志在案件中的突出贡献,同时强化京州市政府班子力量,我建议晋升祁同伟同志,为京州市副市长。”
话音刚落,会议室便泛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高玉良派系的常委们纷纷点头附和,言语间满是赞同,刘省长一系的成员也表态支持,神色间透着默契的呼应。
唯有以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为首的几位常委面色沉静,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目光纷纷投向这位京州“扛把子”,等待他的最终态度。
李达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早已盘算分明。
丁义珍落网固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可祁同伟若真兼任京州市副市长,无异于让这个高玉良安排的人,羽翼更甚,日后京州的工作,必将处处受制。
他抬眼看向主位,语气坚定却带着几分嘲讽道
“我反对。”
满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聚焦在李达康身上。
“丁义珍出逃后,是省检察院、省公安厅多部门全力协作才成功抓捕。”
李达康声音洪亮,字字掷地有声,道
“祁同伟同志作为省厅下辖单位负责人,只是履行了本职工作。若这也算‘突出贡献’值得晋升,那我提议,也该议一议省公安厅厅长赵东来同志晋升副省长的事宜,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高玉良坐在原位,手指暗暗收紧。
他没想到李达康会如此直接地发难,甚至不惜拉赵东来入局,明摆着是要搅黄自己的提议。
大脑里回想起当初李达康“哭坟”旧事,高玉良心中冷笑,自己倒是忘记了,这家伙,哪里还是个要脸的。
不出所料,李达康的话音刚落,他的支持者便纷纷附和,就连赵系残留的几位常委也顺势表态,赞同将赵东来的晋升纳入议题。
一时间,会议室里各执一词,争论声此起彼伏,原本严肃的常委会议俨然变成了派系角力的战场。
“行了!”
高玉良猛地一拍桌子,沉闷的声响让喧闹瞬间停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终究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低估了李达康的反抗力度。
“既然大家意见分歧较大,此事暂不表决。”
他冷冷说道
“会议纪要按各方意见整理,待沙瑞金书记到任后,由他最终定夺。”
话毕,高玉良阴沉着脸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水杯,起身便向门外走去,身后的常委们噤若寒蝉。
看着高玉良离去的背影,李达康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暗暗嗤笑。
京州是老子的一亩三分地,还轮不到你高玉良指手画脚。
当年,若不是自己一心想去京州干一番事业,主动放弃了省委三把手的位置,哪轮得到高玉良捡这个便宜?
如今的看门犬,竟真把自己当成了汉东的“当家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思忖间,李达康缓缓起身,与身边几位支持者低声闲聊着,从容不迫地走出会议室,留下满室尚未散尽的火药味,以及一场悬而未决的权力博弈。
汉东的天,似乎在沙瑞金到来之前,就已暗潮汹涌。
省委常委会的余温尚未散尽,高玉良的身影已带着一身寒气踏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反手带上门,压抑在心头的怒火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地一掌拍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文件都簌簌作响。
“无耻老贼,岂不知汉东之人,皆愿生啖其肉,安敢在此饶舌!谄谀之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赵家贼子,他枉活五十有五,只会摇唇鼓舌,助赵为虐!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常委会议上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高玉良额角青筋跳动,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空气都割裂开来。
方才常委会上李达康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秘书小贺在外间听得真切,吓得心头一紧。
他跟了高玉良多年,从未见这位素来沉稳持重的省委副书记如此失态动怒。
不敢耽搁,小贺连忙沏了一杯温热的浓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来,将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在高玉良手边,低声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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