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并非真空的无声,而是一种劫后余生、带着巨大创伤与损失的、沉重的死寂。
“星灵之梦”如同一条被拔去了利齿、折断了翅膀的巨龙,残破的舰体静静地漂浮在陌生的星空中,只有偶尔迸射的电火花与细微的金属扭曲声,证明着它尚未完全死去。淡紫色的星云在不远处缓缓旋转,投下朦胧而冰冷的光晕,映照着舰体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与熔毁的痕迹。
舰桥内,血腥味与臭氧味混合在一起,刺鼻难闻。林风瘫坐在主位上,脸色灰败,气息微弱,柳云瑶正将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他体内,修复着那因过度透支而近乎干涸的经脉与识海。凌影半跪在一旁,默默处理着自己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白色的能量灼伤,那是被“观察者”的秩序射线擦过的结果。
老芬利和鲍勃瘫坐在角落,望着几乎变成废墟的舰桥和那彻底熄灭的主屏幕,眼神空洞,脸上写满了绝望与麻木。星尘……那个一直冷静可靠、如同飞船灵魂般的智能,为了带回那残缺的日志,已然消散。这份损失,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唯有那七彩光团“虹”,依旧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光芒。它静静地悬浮在星尘最后消失的位置下方,光芒柔和地波动着,仿佛在无声地哀悼,又像是在守护着某种最后的联系。它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悲伤与虚弱,但其中却多了一丝此前未曾有过的、更加凝练的坚定。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深邃的眸子里,虽然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伤痛,但那份属于“源初道体”的、仿佛能包容万有的沉静内核,已然重新稳固。
他轻轻推开柳云瑶继续输送灵力的手,声音沙哑却清晰:“我没事了。”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舰桥,扫过众人脸上的悲戚与茫然,最后落在了那依旧在闪烁的“虹”与主控台上那几行残缺的日志信息上。
星尘的牺牲,飞船的重创,同伴的伤势……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但他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他不能倒下。
“汇报……情况。”他挣扎着坐直身体,每一个字都牵动着体内的伤势,但他忍住了。
凌影率先开口,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飞船护盾系统完全损毁,结构完整性剩余百分之五十八,主引擎离线,备用引擎出力不足百分之二十,仅能维持基本姿态调整与维生系统。星枢模块……核心出现不可逆裂痕,暂时无法使用。武器系统……损毁百分之九十。”
老芬利抹了把脸,强打精神补充道:“能量储备剩余百分之十二,且仍在缓慢泄露。生活舱区域有部分损伤,但暮光遗民们暂无伤亡,埃兹拉长老正在组织他们进行力所能及的内部清理和伤员救助。”
鲍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充满了沮丧与不甘:“老板……引擎室一团糟,核心管道多处熔断,想修好……需要时间,更需要我们根本没有的备件……星枢模块……老鲍勃我……我对不起你……” 这个向来粗豪的工程师,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林风默默听着,心中一片冰凉。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星灵之梦”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机动性与战斗力,成了一个漂浮在未知星域的钢铁棺材。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残缺的日志:
……密钥……‘心之壁垒’……
……‘源初’……唯一……变数……
“心之壁垒”……这似乎是“世界树”在最后关头,留下的一个对抗“万物归一”的关键线索?而“源初”,再次被强调为“唯一变数”。
“虹,”林风看向那七彩光团,以神识传递出询问的意念,“关于‘心之壁垒’,你知道些什么?”
“虹”的光芒微微波动,传递回一段模糊而古老的记忆碎片:
“母亲……最后的低语……”
“她说……‘归一’的力量……源于对‘心’的侵蚀与同化……”
“唯有……构筑不可被公式定义的‘心之壁垒’……才能守护自我的‘存在’……”
“那是……意志的防线……灵魂的灯塔……而非……物质或能量的造物……”
“母亲……未能完全……构筑成功……”
意志的防线?灵魂的灯塔?林风若有所思。这“心之壁垒”,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意识层面的修行与守护,而非某种具体的技术或武器。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观察者”那强大的秩序科技,在面对他蕴含“混沌”与“自我”意志的攻击时,会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源初道体”,本就万法不侵,偏向于本源与意志层面,是否与这“心之壁垒”存在某种契合?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直负责监控外部环境的凌影,突然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异样:
“主人,检测到微弱的……引力源。并非恒星,也非大型行星……就在我们侧前方,约零点一个天文单位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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