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丑时。
璃月港不少人家已坠入深眠, 只余下海风拂过屋檐的轻响,汇入不知疲倦的浪潮声。
城中还亮着灯的地方,只剩下玉京台,和仍在接待客人的食肆酒坊。
“来,尝尝看,”公子将一碗剥好的蟹推了过去,“为了这一桌席面,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于公子对面端坐之人微微颔首:“这一桌美味既有璃菜的醇厚,又有月菜的鲜香,想来除了这新月轩原本的厨子,公子应当还雇了琉璃亭的厨子罢。”
“钟离先生果然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您,”公子笑道,“虽说璃菜月菜两家时有争端,不管他们之前表现得再怎么铁骨铮铮、不愿踏足对家的地界,只要报酬给够,还不是高高兴兴地过来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意有所指,钟离却只是平静地舀起一勺蟹黄,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他的神情依旧平和,仿佛方才那番锋芒毕露的试探,不过是拂过耳畔的一阵轻风。
“果然美味,”放下勺子,他点评道,“入口即化,鲜香四溢,毫无腥气,火候与调味皆臻于化境。”
抬起眼,钟离对上公子的视线:“确实对得上公子花的大价钱。”
“愚人众豪富,”公子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只要价码合理,世上便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反正钱又不是他付,他只管花钱和开口就行。
“钟离先生,我早听说您这里有特殊的‘渠道’,可以接触到‘那位’,”公子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锁住钟离,“我此番前来,除了与先生共赏佳肴,更是想劳烦先生为我引荐一二……”
话音落下,雅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烛火的光芒映照在公子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双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近乎狂热的野心与期待。
“哦?”钟离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在下不过是往生堂一介客卿,如何能为愚人众引荐帝君?”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公子自信一笑,开始叭叭地讲述这些天愚人众在城内搜集来的信息——旅行者、派蒙听田铁嘴说书的那天愚人众也有人在,听到了钟离的那番话;钟离博学多才,在担任往生堂客卿的这段时间用奇门之术解决了不少堂主都没办法的麻烦;钟离本人根本连藏都没藏,种种迹象都表明……
“您一定是一位地位不低、颇有资历的仙人,”公子笃定,“就算不是,您与岩王帝君之间,也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契约或联系。否则,您怎会如此了解璃月的过往,又怎会拥有如此气度与本领?”
“……”
钟离都不知道该说这孩子什么好了。
既然都已经想到了这个份上,怎么就不再往前头猜猜看呢?
他轻轻放下茶盏,指节在杯沿上缓缓摩挲:“那么,敢问公子所求何物?缘何求见帝君?”
公子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道:“想来先生应当早就听说了蒙德和枫丹那边的动静,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愚人众此行,正是为璃月神之心而来。”
“神之心么?”钟离突然微微一笑,“其他国家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如果是璃月,那么……”
“‘神明的心之所系’,可不就是璃月万民么?”
钟离话音落下,雅间内一时静得只余烛火噼啪轻响。公子怔了一瞬,眉心微蹙,似乎未曾料到会得到如此回答。
“先生的意思是,”公子缓缓靠回椅背,“您希望我们……”
钟离摆了摆手:“夜已深,公子也早些歇息吧。璃月的风景,还请慢慢欣赏。”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动作从容而优雅,仿佛刚才谈论的并非关乎神明与国运的惊天大事,而只是寻常的闲谈。
雅间的门被轻轻拉开,又在他身后悄然合上,将公子独自一人留在了那满桌的珍馐与摇曳的烛光之中。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酒楼内残留的蟹香与酒气。钟离步履沉稳,穿过沉睡的街巷,最终停在了往生堂那古朴的门前。
胡桃如今还在层岩巨渊那边处理千岩军士兵的葬仪,这个时间,没有人会等钟离,他便直接在堂前的石阶之上坐下,抬头望向天际。
今夜的月,并非圆满。已是十二三,月近似于轮盘,悬于墨蓝色的天幕之上,清冷的光辉如一层薄纱,轻柔地笼罩着沉睡的璃月港。月光下,屋檐的轮廓变得柔和,远处的玉京台也褪去了白日的威严,显出几分朦胧的诗意。
让他无端想起当年,故友俱在之时。那神明踏月而来,他们一同在月下共饮、立下盟约。
“岁时流转,我大抵也已经开始磨损。那时候的光景,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从他唇边溢出,消散在夜风里。
“如果是你的话……”
·
“璃月请仙典仪之上出现异状,原因在于地脉堰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