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各自的轨道,再无交集的预兆
林未晚是在行李箱滚轮碾过酒店大堂大理石地面的声响里,真正意识到自己要彻底离开这座南方城市的。面试通过的通知在前天傍晚发来,HR的语气温和,附带的入职须知里标注着“需在一周内到岗”,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看了三分钟,指尖在“确认接收”的按钮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轻轻点了下去。
收拾行李时,她又看到了那个旧保温杯。姜茶的淡香早已散尽,杯壁内侧结着一层浅浅的水渍,像极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在时光里凝固成了痕迹。她把杯子拿在手里转了两圈,想起断联第三周的那个清晨,她在酒店楼下的便利店看到货架上的生姜,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块,回到房间煮了半杯姜茶。水汽氤氲里,她忽然就红了眼——以前顾时砚煮的姜茶,总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甜,而她自己煮的,却涩得难以下咽。
最后,她还是把保温杯放进了行李箱的侧袋。不是还抱有期待,只是觉得没必要刻意丢弃,就像那些和顾时砚有关的回忆,与其费力抹去,不如让它们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慢慢被时光覆上尘埃。
去新公司报到的那天,天是晴的。南方的秋天很少有这样透亮的阳光,金色的光线穿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林未晚站在公司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衬衫领口——这件衬衫是她来之前新买的,浅灰色,版型利落,和以前常穿的那些柔软面料的衣服很不一样。
前台姑娘笑着递给她入职登记表,指尖划过表格上“紧急联系人”那一栏时,林未晚的笔顿了顿。以前不管填什么表格,这一栏她总会下意识地写下顾时砚的名字和电话,可现在,她犹豫了几秒,最终写下了闺蜜苏晓的联系方式。写完后,她又看了一眼,心里没有预想中的酸涩,只有一种淡淡的空茫,像被风吹过的湖面,连涟漪都渐渐平息了。
新工位靠窗,桌上摆着一盆小小的绿萝,叶片翠绿,和她以前在北方公司工位上的那盆很像。行政部的同事送过来时笑着说:“我们总监说,新同事刚过来,摆盆绿植能让人心情好点。”林未晚道了谢,伸手碰了碰绿萝的叶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上周在菜市场看到的那盆绿萝,想起共同好友朋友圈里新实习生桌上的小熊摆件。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替代,就像她的工位,就像她的生活。
上班的第一周过得很忙碌。熟悉业务流程、认识新同事、参加部门会议,每天下班时天都已经黑了。她住的公寓离公司不远,走路只要十五分钟,沿途会经过一家便利店,玻璃门上的芒果味酸奶广告还在,只是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有天晚上加班到八点,走出写字楼时,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忽然想起以前在北方加班,顾时砚总会开车来接她。车里会放着她喜欢的轻音乐,副驾驶座上放着热好的牛奶和面包,他会笑着说“饿坏了吧,先垫垫肚子”。现在,她只能自己走进便利店,买一瓶温热的豆浆,边走边喝,看着路边的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开始慢慢养成新的习惯。早上不再需要定两个闹钟——以前怕顾时砚睡过头,她总会比他早起十分钟,现在她可以按照自己的作息,慢悠悠地起床、做早餐;晚上不再会习惯性地看手机等消息,而是会泡一杯花茶,坐在书桌前看几页书,或者整理第二天要用的资料;周末不再会计划着去哪里约会,而是会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或者去超市买些食材,尝试做一些以前没做过的菜。
有次周末,她在超市看到货架上的草莓,新鲜饱满,红得发亮。她挑了一盒,回到公寓洗干净,放在盘子里。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甜的,带着一点酸味,和以前吃的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她吃了几颗就放下了,不是不好吃,只是少了点什么——以前顾时砚总会把最大最甜的那颗留给她,自己吃小的,还会笑着说“我们未晚要吃最好的”。现在,没有了那个为她挑草莓的人,再甜的草莓,也少了点滋味。
而另一边,顾时砚的生活也在按部就班地继续着。他搬进了新的公寓,离公司更近,面积不大,却很整洁。客厅的书架上摆着很多专业书籍,还有几盆绿植,是他在搬家那天从花店买回来的。他不再会在早上提前十分钟起床,也不再会在车里放轻音乐,副驾驶座上再也没有热好的牛奶和面包。
有天早上,他开车路过以前常和林未晚去的那家早餐店,闻到里面飘出来的豆浆油条香味,脚步顿了顿。以前每个周末,他们都会来这里吃早餐,林未晚会点一碗甜豆浆和一根油条,他会点一碗咸豆浆和两个包子,她总会把自己油条上的芝麻拨给他,说“我不爱吃芝麻,给你”。现在,他站在店门口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他怕走进店里,看到熟悉的座位,想起以前的画面,心里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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