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帘子的时候,叶凡的手已经放在腰间。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把呼吸压得更轻。屋外那声树枝断裂的动静不大,但出现得不是时候。
他记得自己关好了门。
现在门缝还在,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桌角一张纸轻轻抖动。那是他昨晚随手写下的源术推演草稿,墨迹还没干。如果有人动过,纸张的顺序会乱。
他慢慢松开手,手指在床沿划过一道浅痕。这是他离开前留下的暗记,位置没有变。但空气中有一丝很淡的气息残留,像是铁器在雨天放久了的味道。
他闭着眼睛,神识慢慢展开。
三十丈内,三处气息交替出现。一处在院墙东南角的屋檐上,一处藏在西边槐树后面,最后一处在正门外的石阶下。都不是守卫的走动节奏,也不像巡夜的路线。他们在等,等他出屋,或者等他做出反应。
叶凡仍然不动。
直到天边出现灰白色,第一声钟响从文华殿方向传来,那些气息才悄悄退去。
他睁开眼睛,坐起身,动作平稳。衣服整齐,古碑贴在胸前,万物母气鼎温热如常。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是凉的,但杯子的位置没错。这说明没人翻过东西,至少没碰他的随身物品。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
晨光照在青石板上,院子里空无一人。他低头看了看门槛,鞋印模糊,但能看出有两人曾在门外停留过。脚尖朝外,离开时没有回头。
他转身回屋,取下挂在墙上的斗篷披上,又把古碑重新裹紧。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碎石,注入灵力。
石头表面浮现出几道纹路,指向城西方向。这是他昨天埋下的追踪标记反馈回来的信息。有一道隐藏气息曾沿着这条线移动,起点正是王府东侧客院附近。
对方知道他昨晚去了秘库。
而且不止一次。
他收起石头,走出院子。守卫照常换岗,见到他点头打招呼。他回了个礼,脚步不慌不忙地穿过回廊,却在拐角处突然加快速度,一闪身进了偏巷。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城西一座废弃道观前。
门半塌着,屋顶漏光,院子里长满荒草。他走进正殿,角落里一道符纸微微发亮。这是他和月灵公主约定的预警阵,一旦有人靠近就会激活。
符纸边缘焦黑,显然昨晚被人触动过。
你来了。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叶凡抬头。月灵公主坐在横梁上,白衣没有沾尘,脸色有些苍白。她跳下来,落地没有声音。
你暴露了?她问。
还不确定。他说,但有人盯上了我住的地方。
她皱起眉头,我也被查了。昨晚三个黑衣人接近这里,触发了符阵。我没动手,他们就退了。但他们穿的是龙鳞甲,禁军亲卫才会用的那种。
叶凡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不是随便搜查的?
不是。她说,他们直接去了后殿,那里是你上次帮我疗伤时待过的地方。地上还有你留下的药渣痕迹,他们带走了。
叶凡眼神一沉。
药渣是他调配的一种镇血散,用来压制她体内残余的封印之力。那东西普通人看不出用途,只有懂医术又了解皇族秘法的人才能识别。
摄政王身边有这样的人。
你也去了文华殿?她盯着他。
我去过几次。他承认,找能压制妖化的方法。
那你现在的行动,是不是已经被默许了?她声音低了下来,他在放长线钓大鱼,等你把旧部都引出来。
叶凡没有回答。
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可能性很大。他能顺利进入秘库,守卫换班的时间刚好够他潜入,碎玉探测也没再出问题——一切都太顺利了。像是有人故意清开了路。
目的就是让他以为安全,继续深入,最后牵出背后所有人。
不能再等了。他说。
你想做什么?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符。黑色,边角磨损严重,正面刻着四个字的残痕:先帝遗诏。
我在秘库里一本古籍夹层里找到的。这本书落了很多灰,像是很久没人动过。但它放在皇统卷最深处,位置很特别。这枚玉符藏在里面,应该不是偶然。
月灵公主接过玉符,手指抚过那四个字,眼神微动。
这是先帝书房专用信物之一。当年只有几位心腹大臣持有。如果你拿这个去联络,他们会认。
我不方便出面。叶凡说,你现在带着它,去城南老臣府邸。那位礼部尚书表面上告老还乡,实际上一直暗中联络旧人。你拿着这东西进去,他们会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她看着他,那你呢?
我回王府。他说,如果他们真在等我接头,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登记进出文华殿,让他们觉得我还在这条线上走。只要你不暴露,他们就不会收网。
万一他们已经在老臣府安插了人?
那就看谁能更快一步。他说,我们没时间再拖了。妖血虽然暂时安静,但《人皇经》只能压制,不能根除。我需要真正的助力,不只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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