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手指还扣在战旗杆上,岩缝里的血痕已经变暗。传令妖将离开后,他慢慢松开手掌,旗面垂落半幅,被风吹起又落下。远处烟尘滚滚,左翼三军已经越过神灵谷东隘口的断崖线,右翼部队正沿着断龙坡迂回穿插。中军稳步推进,战鼓声不再杂乱,而是沉稳地敲出前进的节奏。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绿铜块安静地沉在苦海深处,只是偶尔轻轻颤动,像是在提醒他还活着。肋骨处传来一阵闷痛,不是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持续的压力,像有重物压在肺腑之间。他没有调息,反而深吸一口气,将万物母气鼎的碎片召到心口,黑光微闪,护住经脉主干。
高台边缘,一名老妖拄着骨杖走来。他白发披肩,眉骨高耸,脸上刻着多年风沙留下的皱纹。他站在叶凡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扶正倾斜的战旗,然后朝大军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要去?他问。
叶凡点头:我在后方坐镇,不如上前线看得清楚。
老妖皱眉:你刚撑过那一击,连玄龟大圣都闭关调息了,你还想冲阵?
他们退得急,可能有埋伏。叶凡迈步走下石阶,我亲眼看过,才放心。
老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提杖跟上:当年你救我部落时,也没问我能不能活下来。现在我要拦你,就是忘恩负义?
两人一起穿过残破的营垒,沿途将士看到叶凡亲自到来,纷纷抱拳行礼。有人低声喊了一句,声音很快传开,变成一片低吼。叶凡没有回应,只是抬手示意继续前进。
左翼先锋已经在东隘口受阻。狭窄的山道被一道血色光幕封锁,地面铺满太古族战死者的尸体,头颅朝北摆成环形祭坛。十几名银甲战士站在阵中,眼睛赤红,皮肤下浮现诡异纹路,正用自身精血催动阵法。每倒下一人,光幕就更亮一分。
血祭续命,强行激发远祖血脉。老妖冷声说道,这群疯子,用命换时间。
那就打断他们的时间。叶凡取出一块残缺符纸贴在掌心,运转行字秘,身形突然变得模糊。
他在峭壁间快速移动,借力跳跃,避开正面攻击。碎石滚落,惊起几只夜宿的异鸟。接近阵眼时,他猛地翻身落地,一掌拍向支撑阵法的石柱基座。
天妖裂天手,圆满境界!
掌风如刀,直贯地底。石柱剧烈震动,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这时,老妖在后方发出一声古老吟唱,音节低沉,带着某种原始韵律。那是南岭失传已久的破咒之语,专门克制邪祭术法。
阵中银甲战士动作一滞,眼中血色短暂褪去。叶凡抓住机会,再次发力,掌势下沉,轰然巨响中,石柱从中断裂。
血幕崩碎。
剩余敌军怒吼着扑来,但气势已衰。左翼大军趁机突入,刀光交错,短兵相接。叶凡没有后退,反而迎上前,用鼎碎片护体,连续击溃两名想要自爆元神的残将。一次格挡时,对方临死反扑,利爪擦过肩头,划破皮肉,鲜血流出。
老妖赶到他身边,一杖扫飞逼近的敌人,回头看他:受伤了?
皮外伤。叶凡抹了把血,还想继续前进。
老妖突然伸手,要将他背起:别逞强,我带你走。
不用。叶凡侧身避开,我能走。
你能走,我也能背。老妖固执地弯下腰,你当年救我全族,今天我不能让你倒在这荒山野岭。
我不是会倒下的人。叶凡声音不高,但很坚定,只要还能站着,就不会让人背着撤退。
老妖停顿片刻,直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只陶制小袋,递过去:喝一口。
叶凡有些迟疑。
不是酒。老妖说,祖上传下的灵液,治外伤很快。
叶凡接过,揭开盖子抿了一口,一股温润的力量顺喉而下,肩头伤口止血加快。他点头致谢,把袋子还回去。
老妖没接,反而塞进他怀里:剩下的归你。这一路,还不知道有多少硬仗要打。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笑了。
追击继续推进。残敌节节败退,银血王族最后据点被拔除。夜幕降临时,部队在东隘口外扎营。篝火点燃,伤员得到安置,斥候四散侦查,确认没有埋伏。
叶凡靠在一棵枯树边调息。那口灵液缓解了部分伤势,但体内经脉仍有多处淤堵,运转稍急就会刺痛。他闭目凝神,苦海中的绿铜块微微发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老妖坐在旁边,擦拭骨杖,突然察觉他的异样:怎么了?
叶凡睁开眼睛,望向南岭深处某个方向,那里是妖帝冢的位置。
没什么。他说。
但他知道不是这样。
刚才那一刻,绿铜块震动了一下,很轻微,但带着熟悉的频率。不像警告,也不像共鸣,更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不动声色,只是默默把手按在胸口,感受那丝波动是否再次出现。
老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皱:那边,最近不太平。有传言说,夜里能看到光从地底透出来。
叶凡没有回答。他不想惊动任何人,尤其是现在。这场胜利来得太险,钟声之后局势未稳,如果贸然提及感应,只会引发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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