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妖王退去的方向,手中法器微弱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喃喃道:“退了……真的退了。”
话音落下,紧绷的肩背骤然松弛。一人踉跄几步,直接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连抬手的力气都已耗尽。另一人靠着断裂的石柱滑坐下去,手指微微抽搐,灵力枯竭的虚脱感如潮水般侵蚀四肢百骸。
叶凡没有动。他五指仍按在石台中枢,掌心残留的焦黑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肋骨深处的钝痛。他缓缓闭眼,神识扫过阵法核心,确认灵流彻底断绝后,才将左手抽离。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符文上留下三道断续的痕迹。
他站起身,动作迟缓,像是每一寸筋骨都在抗拒。他俯身将庞博背起,入手一片冰寒,庞博双目紧闭,眉心那道暗金纹路如同一条沉睡的蛇,微微起伏。
“走。”叶凡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石摩擦。
王强点头,强撑起身,搀扶起一名昏迷的同伴。其余两人相互扶持,踉跄跟上。队伍向东南方向移动,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模糊的印痕。途中,一人忽然腿一软,向前扑倒。另一人咬牙将他扛上肩头,继续前行。
岩壁裂隙出现在视野中。那是一道天然形成的狭窄洞口,被枯藤半掩,风从内部吹出,带着一丝微弱的流动气息。叶凡停下,伸手探入洞口,感受气流方向,确认无误后,率先弯腰进入。
洞内空间不大,勉强可容纳六人。地面略显平整,石壁干燥,无明显潮湿痕迹。叶凡将庞博轻轻放在角落,靠墙安置。他撕下左臂衣襟,包扎右手,动作机械而精准。血渍早已浸透布条,新渗出的血珠在焦黑的皮肉边缘缓缓凝聚。
王强环视四周,低声问:“要布防吗?”
叶凡摇头:“不需外阵。”他抬起左手,指尖蘸血,在岩壁上划出三道短横,随后以指为笔,勾勒出一个简化的闭合符文。血线落定瞬间,洞内温度骤降半分,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结界已成,气息不泄。”他收回手,靠墙坐下,闭目调息。
片刻沉默后,一名队员开口:“我们……现在就走吧。妖族虽退,难保不会卷土重来。这地方邪门得很。”
另一人附和:“对,庞博中了邪术,叶凡你也快撑不住了。再待下去,只会死得更惨。”
王强皱眉:“现在走?你出得去吗?刚才那一战,谁还有力气突围?妖族退了,不代表外围没有埋伏。贸然移动,等于是送死。”
“那也不能在这等死!”那人声音提高,“叶凡能撑一次,能撑第二次?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叶凡依旧闭目,声音却清晰传出:“我能撑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走不了。”
众人一静。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的经脉需要十二个时辰恢复。若强行催动符文,下一次,不是反噬妖族,而是我自己先碎脉而亡。”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以为妖族为什么退得这么干脆?妖王的根系被反噬,连接大地的脉络断裂,短时间无法再动用大规模地脉之力。它受的伤,不比我们轻。”
洞内陷入沉默。
王强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它们短期内不会再来?”
“不是不来,是无法组织有效进攻。”叶凡缓缓道,“这是我们的窗口期。十二个时辰内,它们最多派出零散探子,不敢主力压上。这段时间,我们必须恢复战力。”
“然后呢?”有人问,“恢复之后呢?继续待在这鬼地方?”
叶凡看向庞博:“然后我去一趟遗迹深处。”
“你一个人?”王强皱眉。
“我必须去。”叶凡声音低沉,“庞博的变化,从他吃下那果子开始。果子长在阵法核心上方,与符文同源。他额头的纹路,与地底根系共鸣,说明他接触的不是普通传承,而是某种被封印的东西。”
“你怀疑那是妖族设的局?”王强问。
“不是怀疑。”叶凡摇头,“是肯定。那道符文印,不是用来守护的,是用来唤醒的。庞博睁眼时说的那句话——‘你不该碰那道印’——说明他意识到了什么,但来不及说完就又被压制了。”
“所以你要去查那道印的来历?”王强追问。
“不止。”叶凡目光沉静,“我要确认那果子是谁种下的,阵法是谁留下的,以及……为什么偏偏是庞博吃了它。”
洞内气氛再度凝重。
一人忍不住道:“可你现在的状态,能撑到遗迹深处?万一途中再遇敌?”
“所以我不会现在去。”叶凡道,“我会等经脉恢复三成,再出发。你们留下,轮流守夜,维持结界。若有异常,立刻唤醒我。”
王强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行。我守第一班。”
其余人面面相觑,无人再提出异议。有人靠墙闭目,试图调息;有人默默检查随身法器,确认还能动用几分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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