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针管刺入吴境后颈,时间管理局的银色制服在幽暗囚室里闪着冷光。“这是特级控制序列时虫‘蚀心’,”执行官的声音毫无波澜,“再共鸣失控,它会吞掉你所有时间。”
剧痛如亿万根冰针在骨髓里搅动,吴境嘶吼着,汗珠滚落,却在意识模糊的刹那捕捉到一个诡异细节——那只狰狞扭动的半透明虫躯,竟像遭遇天敌般死死避开砂漏背面那道古老的青铜门刻痕。
深夜,被寄生处传来灼烧感,吴境猛地睁眼,借着窗外时渊永夜微弱的幽光,骇然看见那只潜伏的时虫正疯狂蠕动,吐出缕缕极细的银丝,在砂漏冰冷光滑的弧形表面,一丝不苟地编织出一扇微缩而完整的青铜门图案……
冰冷的金属牢牢禁锢着吴境的手腕脚踝,将他死死按在刑讯椅冰冷的靠背上。囚室里只有头顶投射下来的一束苍白光束,照亮空气里翻滚的尘埃粒子,也照亮了眼前三个身着银色修身制服、面无表情的时间管理局执行官。那制服闪烁着一种冷硬无机质的光泽,如同凝固的液态金属,完美地隔绝了任何情绪和温度。
“编号7349,吴境。”为首的执行官声音平板,没有丝毫起伏,像某种冰冷的仪器在宣读判决,“因在‘时渊’执行深渊清扫任务期间,与搭档产生未知时间频率共鸣,导致局部时流暴走,造成三名猎手被时砂吞噬。行为严重违反《时间稳定条例》第三条及第七条补充条款。依据裁定,植入一级控制序列时虫载体——‘蚀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右侧的执行官已经上前一步。他手中并非常见的金属器械,而是一根造型奇异、半透明的针管,材质如同凝固的时砂结晶,内里充盈着一种缓慢蠕动、闪烁着微弱银紫色光芒的粘稠液体。液体核心处,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着的、轮廓狰狞的微小虫影。
没有多余的警告,冰冷的针尖精准地抵上了吴境后颈脊椎与颅骨连接处的皮肤。那触感并非单纯金属的冰凉,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肉,直抵骨髓深处。
针尖刺入!
“呃——啊!!”
难以想象的剧痛在刹那爆发!那不是单纯的皮肉之苦,而像是亿万根淬了寒冰的钢针,同时刺入他全身每一寸筋脉、骨骼,甚至更深层的意识之中,疯狂地搅动、穿刺、冻结!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濒死的哀嚎。吴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反弓,肌肉绷紧到撕裂的边缘,脖颈和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大颗大颗滚烫的汗珠混杂着痛楚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鬓角和衣领,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金属椅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瞬间蒸腾起微弱的白雾。
视野被剧烈的痛楚撕扯得模糊、扭曲、闪烁。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地狱般的折磨和针管内那扭动得愈发剧烈的虫影。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那一刻,一丝顽强的不甘支撑着吴境,让他模糊的视线死死聚焦在近在咫尺的针管上。
一个极其诡异、完全不合常理的细节,如同划破黑暗的极光,骤然刺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那只原本在粘稠液体中显得狰狞狂暴、不断伸展着尖锐肢足的“蚀心”时虫,在针管前端接触到吴境皮肤渗出的细微血珠时,动作猛地一僵!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无法掩饰的巨大恐惧!
虫躯激烈地扭动挣扎起来,尖锐的口器开合,发出无声的嘶鸣,但它所有挣扎的方向,并非针对束缚它的针管管壁,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后缩退,极力蜷缩在远离针尖的液体深处!仿佛那针尖之外,存在着某种令它极端恐惧、避之不及的无形之物。
它所拼命躲避的源头,正是吴境颈后皮肤之下,那枚深深嵌入血肉、此刻正因为宿主剧烈痛苦而微微发烫的——时砂漏。或者说,是砂漏背面,那道在痛楚刺激下似乎正流淌着一丝微不可查暗金色泽的、古老而诡异的青铜门刻痕!
虫体对那道刻痕的恐惧,如同羔羊面对猛虎,深入骨髓,源自生命本源!
“植入完成。有效期一千年,或管理局特赦。”执行官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丧钟。针管被利落地拔出,后颈只留下一个微小的红点,旋即被皮肤下蠕动的异物感取代。禁锢装置“咔哒”一声松开。巨大的虚弱感和被异物强行嵌入的恶心感如潮水般淹没了残留的剧痛,吴境像一摊烂泥般从刑椅上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神经,带来阵阵抽搐的余痛。
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手指颤抖着,徒劳地摸向后颈那个微小的创口。指尖传来的不再是纯粹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邃、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感——一个活生生的、冰冷而饥渴的东西,已经寄生在了他的体内,盘踞在灵魂的阴影之下,随时准备吞噬他的时间,啃噬他的存在。管理局的银色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转身、消失,沉重的合金牢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彻底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将他独自抛入了浓厚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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