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境坠入往生长河,倒影中苏婉清冰冷的尸身被他死死抱在怀中,身后青铜门正疯狂吞噬着世界。
他看见无数熟悉的面孔在河水中无声沉浮,每一个都是时光凝固的死亡瞬间。
忽然,那倒影中的“吴境”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疯狂与绝望。
“别挣扎了,”倒影低语,声音竟穿透时空灌入吴境脑海,“她死,是因为你忘了……”
吴境眼前一黑,倒影怀中的苏婉清尸体突然睁开眼,直直看向他:“你答应过……要永远记得……”
青铜门在倒影中疯狂震颤,一道巨大裂痕贯穿门扉——竟与吴境记忆中某个无法填补的空白片段完美重合。
冰冷,粘稠,带着亿万亡魂无声哀鸣的湿气包裹了全身。吴境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失重感,仿佛从万丈绝崖直坠而下,又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掼入一片粘稠的液体深处。意识在剧痛与灵魂剥离般的眩晕中艰难挣扎浮沉。是熵变核心崩溃的冲击?还是柳无弦最后那道撕裂神魂的传音——“小心三卷后的往生渡...”?
虚空在扭曲,撕裂的光怪陆离的色块如同破碎的琉璃,又迅速被粘稠的黑暗吞噬。他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无形的洪流裹挟着,撞碎了层层叠叠虚幻的界壁。每一次撞击,都带来灵魂深处清晰的碎裂声,那是因果裂痕在悲鸣,是强行燃烧时砂左臂修补熵变核心后,生命本源近乎枯竭的哀嚎。柳无弦最后的话语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他的意识:往生渡……三卷之后……
豁然!下坠之势猛地一滞。
水的质感,却比玄冰更刺骨;光的色泽,却是万载沉尸般的惨碧。一条无边无际、流速缓慢得令人心头发毛的河流,横亘在虚无的黑暗背景之上。河面并非平滑如镜,而是布满了无数扭曲旋转的漩涡,每一个漩涡深处,都沉淀着一张张无声凝固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痛苦、解脱、茫然、怨毒……那是时光在此被强行折断并凝固的死亡瞬间,亿万亡魂无声的坟场——往生河!
吴境悬浮其中,宛若河底一粒微尘。粘稠沉重的河水死死压榨着他体内的每一丝开心境之门八级的力量,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动破鼓。逆流的气息无处不在,逼迫他下意识地运转着维系此地的逆运心法基础法门,灵气的诡异逆向冲刷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他试图挣扎,念头刚起,河水便骤然沉重了千百倍,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脊梁上,要将他彻底碾碎,沉入河底那永恒的虚无淤泥。
就在他心神震荡,几乎要被这死寂洪流压垮的刹那,一片更为巨大的倒影漩涡,仿佛承载着无法言喻的绝望重量,缓缓自河水的深处浮升上来,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倒影之中,是他自己。
那个“吴境”浑身浴血,破碎的衣袍如同风中残蝶,褴褛不堪。他的面容扭曲着从未有过的疯狂与绝望,双眼赤红如血,眼角崩裂,泪水混合着鲜血在脸颊上冲刷出两道刺目的沟壑。他死死地抱着一个人,双臂的力度仿佛要将怀中人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那是苏婉清。
她闭着眼,面容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失去了所有生命的鲜活。长发湿漉漉地粘在冰冷的脸颊上,嘴角凝结着一抹已然干涸的暗红血迹。曾经灵动如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永恒的沉寂。她的身体软软地垂在那倒影“吴境”的臂弯里,脖颈以一种不自然的脆弱弧度歪斜着,无声地宣告着生命的彻底流逝。
在倒影“吴境”的身后,矗立着那扇带来无尽灾劫与谜团的青铜巨门。此刻,这扇门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怖状态!门扉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沸腾,释放出吞噬一切的幽邃黑光。门体本身震颤不休,发出无声的、却让吴境灵魂都随之共振的咆哮。一道狰狞的巨大裂痕,自门框顶部斜劈而下,贯穿了整个门板,深不见底,边缘焦黑卷曲,仿佛曾被某个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生生撕裂!
更让吴境浑身血液冻结的是,那道裂痕的形状、位置、边缘烧熔的痕迹……竟与他意识深处某个始终无法填补、如同被生生剜去的记忆空白片段,完美重合!每一次他试图回溯那个至关重要的节点,意识都会被无形的壁垒狠狠弹开,只留下撕心裂肺的空茫。而现在,这道倒影中的伤痕,就是那空白的具体形状!
“呃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呜咽,现实中的吴境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紧,狠狠揉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灭顶的剧痛。那是比熵变核心反噬、比时间乱流切割血肉更痛苦万倍的撕裂感,源自灵魂最深处被遗忘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痛楚如毒藤般缠绕着他,几乎撕裂他引以为傲的心境壁垒。
视线模糊着扫过这绝望倒影的外围。无数更小的漩涡在巨大的主倒影四周沉浮旋转。一张张面孔在惨绿色的河水中无声闪现,又以极慢的速度沉沦下去。他看到了柳无弦!并非此前荒墟中那个冷静神秘的阵法师,倒影中的柳无弦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仿佛正在被某种规则强行抹去存在的痕迹。白无垢!那神秘的摆渡人身影一闪而逝,身影周围缠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银色时砂残留,脸色凝重得可怕,正对着某个方向抬起手,指尖似乎要触摸什么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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