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墟的碑林如巨兽獠牙,刺破铅灰天穹。
吴境指尖拂过碑面,上古预言“双生劫”赫然显现——画面里黑衣的他正将青铜门轰出裂痕。
碑文突然渗出鲜血,蜿蜒爬出新谶语:“门启之日,往生河逆。”
怀中的青铜门钥匙猛地发烫灼骨。
他后退半步,脚下却踩碎了一块古碑。
裂纹蔓延处,骤然浮起自己七岁时溺水的记忆幻影——岸边站着穿白裙的苏婉清。
荒墟的风,如同垂死巨兽在咽喉里艰难吞吐出的最后气息。
裹挟着肉眼可见的灰色时砂颗粒,它们擦过吴境裸露在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冷又诡异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持续不断地扎刺着神经末梢。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可供汲取的精纯灵气,而是一种腐朽、沉滞、近乎实质的重压,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着粘稠冰冷的泥浆。
吴境立于一片断崖边缘,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碑林。巨大的石碑,有的依旧巍然矗立,直刺铅灰色的浑浊天穹,更多的则已然崩塌碎裂,如同远古巨神的骨骨骸,凌乱地散落在荒芜焦黑的大地上,构成一片绝望的石之坟场。风掠过断碑残骸的孔洞,发出呜呜咽咽的低鸣,如同无数亡魂在幽暗深处永无止境地哀泣。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令人窒息的气息,体内流转的心法路径骤然逆转!
寻常修士在此刻,经脉只怕早已寸寸断裂,爆体而亡。但吴境不同,自坠入这片法则颠倒的大荒墟外围,他便被迫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适应。开心境之门八级中期的强大心境修为构筑起的坚韧壁垒,保护着他那具凡骨肉胎的躯体不至于瞬间崩溃,却也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每一次灵力逆流倒灌,都像是无数把钝刀在经脉内壁反复刮擦,留下看不见的血痕。他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汗水渗出即被荒风卷走,只留下冰凉粘腻的触感。
他必须深入这片碑林。青铜门钥匙在穿越界域屏障时引发的剧烈异动,其源头似乎就指向这片区域的核心。
纵身跃下断崖,身影在呼啸的风砂中急坠,最终轻如鸿毛般落在一块半倾的巨大龟趺碑座之上。落脚处,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靴底传来,带着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死寂。
碑林内部,死寂更甚。即便是那呜呜作响的风声,也被层层叠叠的巨大碑体削弱、吞噬,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琥珀,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
目光扫过近旁的一块断裂石碑。碑身布满扭曲的裂纹,仿佛曾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拍击过。碑体黝黑,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寒刺骨,竟隐隐有吸纳周围微光的奇异特性。在其表面,蚀刻着大片大片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号与图腾,历经无尽岁月的风砂打磨,只残留着些许断续的线条残迹,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与神秘。
吴境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逆向运转的心灵力,小心翼翼地拂过那冰冷的碑面。
指尖触到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奇异波动,如同沉睡古兽的心跳,猛地透过指尖传递过来!
嗡——
低沉的震颤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似直接在灵魂层面回荡。不是声音,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穿透性。
指尖拂过之处,那些原本模糊暗哑、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古老蚀刻痕迹,骤然亮了起来!
并非寻常光华,而是流淌的、粘稠的、仿佛刚从心脏泵出的——血光!
深红近黑的色泽,带着生命特有的温热腥气,瞬间沿着碑面上那些繁复扭曲的纹路疯狂蔓延,如同血管在复苏搏动。仅仅一息之间,原本布满裂纹的黝黑碑面,就被这诡异的血色纹路彻底覆盖、点亮!
一副庞大而骇人的图景,在血光中无比清晰地显现:
画面的主体是一座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宏伟门户。它以某种无法辨识的青铜材质铸就,门扉紧闭,其上布满无数玄奥晦涩的符文与锈蚀痕迹,流露出亘古长存、镇压万界的恐怖威压。单单是这门户的虚景显现,就令吴境呼吸一窒,体内逆行的灵力都出现了一瞬的紊乱——那正是曾引发他穿越异动、刻骨铭心的青铜巨门!
然而,令吴境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的,并非这座巨门本身。
而是立于巨门之前,正对着紧闭门扉悍然出手的那个身影!
那人一身如墨染就的漆黑长衣,身形轮廓在血光映照下显得模糊而危险。他的动作狂暴至极,双手缠绕着漆黑如墨的毁灭性能量,正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轰击在青铜巨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门扉之上!
每一次轰击,都爆发出无声却震彻神魂的能量波纹!每一次轰击,都在那古老不朽的青铜门体上,留下触目惊心、蛛网般蔓延的巨大裂痕!
画面无声,却传递出毁天灭地的癫狂意志。
更让吴境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那黑衣人的侧脸轮廓,在血色光纹的明灭映照下,无比清晰地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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