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空,锁链缠身的修士们陷入癫狂。
吴境凭借青铜钥匙镇压体内暴动,喘息未定,阴影处却传来枯叶碎裂声。
烟雾中踏出的修士锁骨锁链已断裂三分之一,暗金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破枷人?吴境握紧钥匙,掌心灼痛蔓延。
那人冷笑,断裂锁链骤然凝结成实质尖锥:天地为牢,你我皆是窃道之贼!
锁链对决的厉啸撕裂空气,锁链断裂处迸溅的暗金碎屑渗入吴境左胸锈斑。
“快走!”破枷人突然收势,咳出掺杂金丝的鲜血,“‘锁脉’已成,追兵至!”
话音未落,远处锁链拖曳声已如潮水涌来,地面青铜锈迹蛛网般蔓延,直扑吴境脚下。
玄黄历三千七百八十九年,霜降。
血月褪去了最癫狂的猩红,像一枚凝固的、巨大而疲惫的眼瞳,悬在破碎的天穹上。它投下冰冷的光,照着废墟间挣扎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混杂着灵气被彻底污浊后的腐臭。远处,锁链拖曳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以及灵力失控爆开的闷响,断断续续地传来,编织成一片末日的哀歌。
吴境半跪在断墙投下的一片稀薄阴影里,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扯动着胸腔深处未散的剧痛。汗水和血水混杂着,从他额角滑落,滴在身下冰冷的、布满青铜锈迹的石板上。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镇压,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心神和气力。
青铜钥匙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那几乎要将骨头熔穿的灼热感已经平息,只留下一片沉重的冰凉和掌心皮肉被烫伤的焦痕褶皱。就在不久前,这枚来历莫测的钥匙,成了他在血月劫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当体内那无形的青铜锁链疯狂暴走,妄图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是这把钥匙骤然苏醒,涌出一股古老而奇异的波动,如同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扼住了暴乱的锁链,将它强行按回心脏深处,镇压下去。
代价是巨大的。心神的消耗如同被生生剜掉了一块,识海枯竭得隐隐作痛,灵力运转滞涩不堪。
“呼……”吴境试图凝聚一丝灵力探查自身,经脉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低头,看向左胸心脏的位置。衣衫早已碎裂,透过破口,一片铜钱大小的诡异锈斑赫然露了出来。颜色晦暗,边缘隐隐有细微的、仿佛荆棘般的暗金纹路缠绕着,看着便令人心悸。这便是血月侵蚀、锁链暴动留下的烙印——“心蚀之痕”。指尖轻轻拂过锈斑,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沉重感直透骨髓,仿佛那不是皮肤,而是一块正在缓慢侵蚀血肉的诅咒金属。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细微的动静,穿透了远处混乱的喧嚣,刺入他紧绷如弓弦的神经。
“嚓……”
是枯败的落叶被踩碎的声音。轻,却无比清晰,就在他藏身的断墙之外,不过数丈距离的死角!
吴境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蛰伏的猛兽。沉重的疲惫感被强行压下,一股冰冷的警惕沿着脊椎窜升。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块,悄无声息地向墙根更深的黑暗处滑去,右手紧攥着那枚冰凉的青铜钥匙,左手五指微屈,一丝微弱却凝练的灵力已在指尖悄然流转。是幸存的锁链修士?还是被血月彻底扭曲、只剩杀戮本能的怪物?
烟尘无声地弥漫开,像一层灰白的纱帐。一道人影踏破烟幕,缓缓走入这片被血月笼罩的废园。
来人穿着一袭玄黑色的宽大斗篷,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紧绷的下颌。身姿并不高大,反而透着一种近乎嶙峋的清瘦,步履间却有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似乎踩着某种衰败与挣扎的节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毫无遮挡的脖颈和锁骨处。
那里,本该缠绕着束缚所有玄黄修士的青铜锁链虚影。
但现在,那青铜锁链竟是从中断裂!粗大的链环自锁骨上方寸许的位置被硬生生截断,断口参差不齐,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暗沉光泽。断裂的锁链并非静止,断口处残留的、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纹路正沿着断链的边缘无声地蔓延、蠕动,如同无数细小而贪婪的寄生虫在吮吸啃噬着断裂的根基。那蠕动的暗金,在血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透着一股强行撕裂命运枷锁的疯狂与悲怆。
吴境的心脏猛地一沉,如同被冰冷的铁锤击中。“破枷人”?这个传说中反抗天理锁禁制的隐秘存在,只存在于某些残破典籍的禁忌记载里!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这片血月废墟之上。
斗篷下,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穿透兜帽的阴影,精准地锁定在吴境藏身的断墙之后。那目光不似人眼,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刮得吴境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隐隐生疼。一股无形的、混杂着磅礴灵力与滔天恨意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吴境笼罩!
空气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吴境几乎无法喘息。他紧握着钥匙,掌心刚刚平息的灼痛感再次尖锐地浮现,仿佛在发出强烈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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