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境第九次燃烧寿元叩击天门,青铜门吞下那抹炽烈光焰,整个时空骤然冻结。
漫天血雨悬停半空,坠落的碎石凝固成奇异星轨,连生命流逝都陷入停滞。
唯有苏婉清左眼角溢出一点金色血泪,无声滑落。
她凝固的脸上,唇瓣艰难翕动,唇语撕裂成两个阵营:“快走...”与“动手...”
吴境识海轰鸣——这微弱的挣扎,竟比天门锁链更令人心悸。
第九次!
吴境体内的万象心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芒,那并非纯粹的灵力,而是生命的本源在燃烧!千年寿元,浓缩为一点焚尽万物的光焰,自他指尖迸射而出,狠狠撞向那横亘虚天、冰冷死寂的巨大青铜门!
“铛——!”
不再是洪钟大吕般的巨响,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锈蚀金属被强行拗断的刺耳锐鸣。光焰与沉重的青铜门扉撞击处,一圈惨白色的冲击波纹猛地炸开,瞬间横扫四面八方。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时间,这奔流不息的长河,在这一声刺耳的锐鸣中,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天上,那倾盆而下的猩红血雨,亿万颗细小的血珠,如同被钉死在虚空中的红宝石,凝固不动,折射出妖异冰冷的光泽。大地崩裂掀起的尘埃巨浪、无数碎石碎木,静止在抛洒的半途,勾勒出一幅扭曲诡异的毁灭浮雕。远处,几个躲避不及的低阶修士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定格在最后一瞬,连他们体内奔涌的灵力、行将枯竭的生命之火,都像被冻在琥珀里的虫豸,彻底停滞。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天门周围的空间。风息声、血雨落地声、万物崩坏声,一切属于“动”的声响,全部被剥夺干净。
唯有那扇矗立在凝固时空中央的青铜巨门,依旧散发着亘古不变的苍凉与沉重。它仿佛独立于时光之外,是这片死寂宇宙中唯一的“活物”。
在这绝对的死寂与凝固里,一点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异动,撕裂了永恒的冰封。
是苏婉清!
她赤红的双瞳深处,掠过一丝针尖般微弱的清明,剧烈而痛苦地挣扎了一下。紧接着,一滴浓稠得如同融化金液的液体,从她左眼角艰难地沁出,沿着那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缓缓滑落。那不是泪,是血!纯粹、耀眼、带着一种神圣却又诡异破碎感的——金色血泪!
它无声坠落,在这凝固的时空里,竟成了唯一流淌之物,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金色伤痕。
吴境的心神早已被这滴血泪死死攫住!他识海深处,那维持着万象心灯的双重心境漩涡骤然疯狂旋转,几乎要撕裂他的魂灵。因为,就在那滴金色的血泪滑落的瞬间,苏婉清那如同傀儡般凝固的、覆盖着薄薄冰霜的双唇,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动了动。
没有声音,只有破碎的唇形在挣扎。
吴境的心境修为运转到极致,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那两片微微翕动的唇瓣之上。
一个唇形,微弱而清晰地传递着刻骨的焦灼与绝望:“快……走……”
另一个唇形,却带着某种冰冷急促的指令,截然相反:“动…手…”
快走!
动手!
两个截然相反的意志,在那两片薄唇上无声地交锋、撕裂、对抗!如同两股无形的洪流,狠狠撞入吴境的心湖,掀起的惊涛骇浪瞬间将那青铜门的威压、时空停滞的恐怖都狠狠压下!这来自苏婉清灵魂本源深处被强行撕裂的挣扎信号,其蕴含的痛苦与不祥,远比天门之上那些冰冷蠕动的锁链更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寒意与心悸!
那滴金色的血泪终于坠落,砸在苏婉清脚下悬浮的猩红莲台的边缘纹路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冒起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烟气。那莲台中央,与青铜门表面那道古老烙印同源的血色纹路,似乎因此微微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金光闪烁的刹那,吴境体内燃烧寿元支撑的万象心灯,灯光猛地一暗!灯盏底座,残余的、由他生命精华凝聚的“灯油”,肉眼可见地又少了一小截!这并非用于攻击天门,而是刚刚瞬间窥破那矛盾唇语、抵御两种截然相反意志冲击心神所带来的巨大消耗!生命的火焰,在无声的精神风暴中,再次被削去一角。
燃烧的代价刺痛着神经,但吴境的目光却死死钉在苏婉清身上。那滴血金色的泪痕在她苍白脸颊上蜿蜒,像一道神圣的诅咒。凝固时空的束缚仿佛因这滴泪而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松动,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透过万象心灯燃烧的火苗传递而来。
他顺着那一丝微妙的感应,艰难地调动几乎要被时空冻结的神识,投向苏婉清的躯体。那矛盾唇语撕裂的源头,究竟在何处?
神识如无形的丝线,在停滞的时空里艰难穿行,避开那些凝固的能量乱流。终于,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清晰的异样波动,被吴境的心境之力捕捉到了!
源头在苏婉清的经脉深处!
在那被猩红力量充斥流转的脉络之中,几条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闪烁着淡淡青铜光泽的丝线,诡异地纠缠着!它们并非实质,更像某种规则的烙印,阴冷、坚硬、带着青铜门特有的气息。正是这些丝线,在苏婉清体内强行构筑了两股尖锐对冲的意识洪流!当吴境燃烧寿元叩击天门、引发时空凝滞的瞬间,这两股被禁锢的力量发生了剧烈的碰撞,撕裂了她的部分防御,才让那矛盾的唇语与金色的血泪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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