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口约一人高,原本似乎更为宽敞,如今却被大量的碎石和坍塌的岩块堵塞了近半,只留下一个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狭窄缝隙。干燥的、带着陈腐尘土的气息,正是从这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透出,与洞窟中无处不在的阴湿死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停下脚步,谨慎地打量着这处异常。
石壁的修葺痕迹虽然古老模糊,但绝非天然形成,规整的棱角即便覆盖着厚厚的苔藑与尘垢,依旧能看出人工开凿的印记。这坍塌的洞口,更像是一处通道的入口,因年代久远或某种变故而损坏堵塞。
是什么人,会在这玄渊死地、弱水之畔修建通道?他们去了哪里?这通道又通向何方?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但无论如何,这发现无疑带来了一线新的希望。相比起暴露在弱水潭那未知恐怖的眼皮底下,一处封闭的、似乎能隔绝死气的遗迹,显然更适合作为暂时的容身之所。
我侧耳倾听,缝隙深处一片死寂,并无任何活物或危险的气息透出。
略作沉吟,我决定冒险一探。
调整了一下怀抱诸葛青城的姿势,让他更安稳地靠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狭窄的缝隙。
一进入其中,周身压力陡然一轻。
那始终萦绕不散、无孔不入的阴寒死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挡在外,虽然并未完全消失,却明显稀薄了许多。空气虽然陈腐干燥,带着万年尘封的味道,却不再有那种侵蚀神魂的冰冷恶意。
就连怀中诸葛青城心口那枚符印的光芒,似乎也因外界压力的减轻而稍稍明亮了一丝,运转得更加顺畅。
果然有效!
我心中稍定,借着符印散发的微光,仔细打量内部。
这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同样由某种漆黑的石材砌成,宽阔程度远超洞口表现的那样,足以容纳数人并行。地面和墙壁都积着厚厚的灰尘,脚踩上去几乎悄无声息。两侧石壁光秃秃的,并无任何装饰或刻痕,只有冰冷的岩石本身。
甬道向前延伸不过十余丈,便是一个拐角,更深处隐没在绝对的黑暗之中,连符印的光芒都无法企及。
我凝神感应了片刻,确认前方并无明显的危险气息,这才抱着诸葛青城,一步步向内走去。
脚步声被厚厚的灰尘吸收,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拐过弯角,前方豁然开朗。
符印的光芒向前铺洒,勉强照亮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轮廓。
这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废墟。
无数残垣断壁倒塌在地,被厚厚的灰尘覆盖,只能依稀辨认出曾经是房屋或殿堂的结构。巨大的石柱断裂倾颓,如同巨人的骸骨,横七竖八地倒在废墟之中。更远处,似乎还有更多坍塌的建筑阴影,一直蔓延到光芒无法照亮的黑暗深处。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万古荒凉、死寂无声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早已凝固。
这里…似乎是一处被彻底毁灭、遗忘了无尽岁月的古老聚居地或神殿群。
我站在原地,震撼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难以想象在这恐怖的玄渊死地之下,竟然埋藏着如此规模的遗迹。
是谁建造了它?它又因何而毁灭?是弱水泛滥?是内部的战争?还是…被某种更可怕的力量从外部摧毁?
目光扫过那些倒塌的建筑残骸,风格古朴而粗犷,与我知晓的任何当代建筑流派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原始的、近乎蛮荒的厚重感,仿佛源自某个早已失落的遥远时代。
我抱着诸葛青城,小心地踏入废墟之中。
脚下不时踩到破碎的陶片或某种无法辨认的金属碎片,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在一处相对完整、由几面断墙构成的角落里停了下来。这里避开了主要的坍塌区域,头顶还有半片残破的穹顶遮挡,算是这片废墟中难得的、能提供些许安全感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将诸葛青城平放在地上,让他靠着一面断墙。他依旧昏迷着,但呼吸平稳,符印的光芒稳定地笼罩着他,将他与这片废墟的死寂气息隔离开来。
我稍稍松了口气,终于得以喘息片刻。
疲惫和伤痛再次袭来,我靠坐在另一面断墙下,剧烈地喘息着,左臂因为长时间负重而酸软颤抖,那石化沉重的右臂更是如同坠了一块铅块,牵扯着肩胛酸痛不已。
必须尽快处理伤势,尤其是这右臂…
我尝试活动了一下石化的右手指尖,依旧毫无反应,仿佛那不是我的肢体。但其内部,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的变化?
之前晶锢能量被那符印中的“暗”吞噬抹除后,这手臂就彻底失去了所有能量波动,变成凡石。但此刻,在这片奇异的废墟中,静心感受之下,我竟隐约察觉到,在这石臂的最深处,那原本充斥着“窃命”规则与诸多诅咒邪力的核心区域,似乎并非完全空无一物。
那里…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感知的…“印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