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探案录 第53章 火中取栗

就在陈默准备对“隆昌号”进行深入调查时，来自观星台苏密使那边的“配合”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了。

这日清晨，将作监少匠徐文在前往衙署的路上，所乘马车受惊，撞向了路边的货摊，虽人员无恙，但车辕断裂，场面一时混乱。混乱中，一名“恰好”路过的观星台属员，“热心”地帮忙维持秩序，并“无意”间在检查破损马车时，于车厢底部的夹层中，发现了几张绘制有奇异符号和疑似机关图纸的羊皮纸！

消息迅速传开，虽被官方压制，但“徐文私藏禁忌图纸”的风声仍在暗地里流传。将作监掌宫廷营造，私藏不明图纸，其心可诛。

徐文当即被停职软禁于府中，接受内部调查。此事虽未直接指向玄夜，却无疑在玄夜核心圈子里投下了一颗巨石，引发了强烈的恐慌。负责工程营造的“七号”之一陷入麻烦，许多依赖其职权进行的秘密活动必然受阻。

陈默立刻意识到，这是苏密使的手笔，他在利用自己提供的信息清除障碍，并试探玄夜的反应。

“水已经浑了。”裴明月道。

“正好摸鱼。”陈默当机立断，决定趁玄夜注意力被徐文牵扯之际，对“隆昌号”采取行动。但他没有选择强行搜查，那会打草惊蛇，而是策划了一场“意外”。

三日后，西市“隆昌号”最大的货栈隔壁，一家经营香料的胡商店铺因伙计操作不当，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火势蔓延极快，浓烟滚滚，很快波及了“隆昌号”的货栈。

西市武侯、京兆府衙役迅速赶到救火，维持秩序。现场一片混乱，人喊马嘶，货物被匆忙搬出，堆满街道。

陈默与裴明月扮作协助维持秩序的京兆府人员，混在人群中。他们的目标，并非那些明面上的货物，而是趁着货栈人员惊慌失措、忙于抢救财物、看守出现空当的时机，悄然潜入了货栈后方，那几间从不允许外人进入的、防守最为严密的库房。

库房内堆放着不少标有西域文字的货箱，但陈默的目光很快锁定在角落几个没有任何标识、却用料格外考究的樟木箱上。箱子上挂着沉重的铜锁。

裴明月取出随身携带的、吴王提供的特制工具，屏息凝神，不过片刻，便听“咔哒”几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打开箱盖，里面并非丝绸或香料，而是码放整齐的——金锭！并非官铸的样式，而是带着明显西域风格的马蹄金，数量惊人！

在另一个稍小的箱子里，他们找到了厚厚的账册。陈默快速翻阅，上面用密语记录着大量的资金往来，其中频繁出现一个代号为“南山”的，接收方则五花八门，涉及军械采买、人员豢养、情报打点等，而几笔最大额的支出，指向的赫然是户部侍郎郑远名下的几处隐秘田庄和商号！

铁证如山！

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库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什么人？胆敢擅闯！”

是“隆昌号”的护卫头领，他并未去救火，反而带人折返回来巡查库房！

退路被堵，库房内无处可藏！

“跟我来！”陈默低喝一声，并非冲向门口，而是拉着裴明月奔向库房最内侧。他早已观察过，这库房为了防潮，墙壁高处开有数个狭小的透气窗。

陈默猛地将一个货箱推到墙边，踩了上去，用刀鞘奋力砸向透气窗的木格！裴明月心领神会，紧随其后，两人先后从那狭小的窗口钻了出去！

窗外是货栈后方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两人落地，毫不停留，借着杂物和夜色的掩护，迅速翻过不远处的矮墙，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中。

身后，传来“隆昌号”护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和救火现场的喧嚣混成一片。

安全回到京兆府，陈默立刻将抄录的关键账目和发现马蹄金的情况，通过绝密渠道呈报吴王。人证物证俱在，足以对郑远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陈默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萨米尔的神秘现身，苏密使的果断出手，以及玄夜组织在面临危机时可能采取的疯狂反扑，都预示着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临。而那个始终隐藏在幕后的“星君”，他的真面目，他寻找“神国之门”的真正目的，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他摊开那份染血的名单，目光落在“七号”组合最后一个名字——光禄寺丞周明上。萨米尔与他在一起，他们会逃往何处？下一个线索，或许就藏在周明负责的、那片看似歌舞升平的宫廷盛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