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探案录 第52章 引蛇出洞

萨米尔与周明在眼皮底下逃脱，并未让陈默气馁，反而印证了他的判断——对手已然惊惶，行动愈发仓促，破绽只会越来越多。他并未大张旗鼓地全城搜捕，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且会彻底暴露己方的进展。

他选择了更为精妙的策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陈默授意赵虎，故意在京兆府内几名已被列为可疑对象的吏员面前，流露出焦躁情绪，抱怨“名单虽得，密语难解”，“周明逃脱，线索中断”，并“不慎”提及陈总捕头近日闭门不出，似乎在用某种“家传古法”尝试破解名单终极秘密，已略有头绪云云。

同时，他通过吴王的隐秘渠道，将一份经过精心篡改、真伪混杂的“七号”分析简报，“泄露”给了观星台的苏密使。简报中暗示，“七号”可能与宫廷内部掌管器物营造的部门有关，并含糊地提到了“浑脱帽”等细节，旨在挑起苏密使对将作监少匠徐文的兴趣，让他去牵制玄夜的这部分力量。

而陈默自己，则与裴明月专注于真正的目标——户部侍郎郑远。郑远掌管国家财赋，是玄夜组织运作的经济命脉，若能斩断此线，必能引发其内部巨大动荡。

“郑远位高权重，府邸戒备森严，且为人谨慎，极少留下把柄。”裴明月翻阅着郑远的卷宗，柳眉微蹙，“直接调查，难以下手。”

陈默目光沉静，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再狡猾的狐狸，也要出洞觅食。我们不查他本人，查他的影子，查那些必须经由他手，才能流动的‘财’。”

调查郑远，陈明选择了两个看似不起眼的切入点：其一，是近几年各地上缴国库，却又因“损耗”、“陈腐”等理由被核销的漕粮与绢帛的具体流向；其二，则是与西域贸易相关的特殊税赋（如“舶脚”、“市舶税”）的征收与使用明细。

这两类账目繁杂琐碎，且涉及部门众多，极易做手脚，也是贪腐者最常利用的漏洞。陈默调动了京兆府和刑部所有可信的算学老吏，日夜核对，寻找异常波动的数字和不合常理的核销记录。

另一方面，裴明月则通过江湖渠道，调查长安及洛阳几大与西域贸易密切的豪商，尤其是那些生意规模与已知背景明显不符，却能轻易获得官府特许文牒的商号。

工作量巨大，如同沙海淘金。但陈默相信，只要郑远为玄夜输送过利益，就必然会在这些海量数据中留下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日后，一名老吏发现了一条关键线索：三年前，一批自江南运往长安的贡品级丝绸，共计百匹，在潼关附近报称“遭雨霉变，不堪使用”，被核准就地“折价变卖”。但核销文书上记录的变卖价格，远低于当时市价的三成，且接手这批“霉变”丝绸的，是一家名为“隆昌号”的商行。

而裴明月那边也传来消息，这个“隆昌号”背景神秘，东家从未露面，但其生意网络却遍布西域，尤其与于阗、龟兹等地往来密切，多次被观察到有身份不明、疑似武僧或还俗军士模样的人出入其货栈。

“隆昌号……”陈默看着两条线索交汇于此，眼中闪过锐光，“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