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探案录 第15章 暗流之声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名身着紫色官袍、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在内侍的簇拥下步入殿中。

“参见武卫将军！”殿内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连王太监也收敛了神色。

陈默心中一动，吴王李恪？他怎么会在此处？

裴明月在他耳边用极快地速度低语道：“吴王是太子的叔父，素来深得陛下信任，掌管部分宫禁宿卫。他出现在此，恐怕……”

吴王目光沉稳，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陈默身上：“这位便是京兆府的陈捕头？不必多礼。本王听闻此处变故，特来看看。案情可有进展？”

王太监连忙上前，将“不慎沾染或自寻短见”的推测又说了一遍。

吴王未置可否，看向陈默：“陈捕头，你以为呢？”

陈默不卑不亢，拱手道：“回禀王爷，现场痕迹与‘不慎’或‘自尽’之说有多处矛盾。例如，若是不慎沾染，毒源何在？若是自尽，为何选在众目睽睽之下，且毫无预兆？卑职以为，此案恐怕是人为投毒，需详加勘验。”

吴王深邃的目光在陈默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哦？投毒？在太子宫宴之上？”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为之一紧。

“陈捕头，宫闱重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你所言若属实，则会引起不小的风波；若有虚言……”吴王没有说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陈默肩头。

“卑职所言，皆有物证可循。”陈默稳住心神，举起那个装有灰白色碎屑的证物袋，“此物并非官窑瓷器碎片，质地粗糙，边缘锋利，更似民间烧制的粗陶。它出现在御用的酒壶碎片中，极不寻常。”

他又指向桌腿的泥渍和地毡的拖痕：“这些痕迹表明，在彩袖倒地前后，曾有人在此处有过非常规动作。结合彩袖裙摆的踩踏痕迹，卑职推测，她可能并非主动倒下，而是被人绊倒或推倒，导致酒壶脱手。”

“而最关键的是，”陈默目光如炬，看向之前侍立在彩袖附近区域的几名宫女和内侍，“彩袖倒下时，她手中的酒壶，原本是要为哪位贵人斟酒？”

一名小宫女被陈默的目光吓得一哆嗦，颤声道：“是……是要给……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殿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这壶毒酒的目标是太子……那这就是一场针对储君的惊天谋杀！

王太监冷汗涔涔而下。吴王的脸色也瞬间阴沉如水，他盯着陈默，一字一句地问道：“陈捕头，你可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卑职只知道，但真相面前，不容含糊。”陈默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有人欲借宫女之手，行刺太子。彩袖，很可能只是被利用，乃至被灭口的棋子。”

案情性质的骤变，让整个芙蓉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吴王立即下令，全面封锁消息，所有在场之人严禁外出，并增派禁军守卫。

陈默被赋予了更大的调查权限，但与此同时，他也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住。来自东宫、内侍省、甚至可能还有更高层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这个小小的京兆府捕头身上。

在初步询问相关人员后，陈默和裴明月得到了一条模糊的线索：在宴席中途，曾有一名身份不高的乐师因为琵琶弦断，短暂靠近过侍酒宫女所在的区域更换乐器。

而当陈默试图追查这名乐师时，却得知此人已在案发后不久，因“急病”被送出宫休养了。

“动作好快。”裴明月面色凝重，“我们慢了一步。”

陈默站在临水殿外，看着被严密看守起来的宫殿，心中波澜起伏。他才刚刚触及案件边缘，对方就已经干净利落地切断了线索。

这宫廷之中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前朝玉佩。芙蓉园的血案，神秘消失的乐师，还有那隐在幕后的“玄夜”……它们之间，究竟藏着怎样可怕的联系？

自己已置身于这巨大的权力漩涡中心，下一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