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探案录 第11章 未解的线头

凶手对地形极为熟悉，专挑狭窄、复杂的小巷穿梭。一场激烈的追逐在迷宫般的坊间展开。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湿滑的青石板路面更增添了追捕的难度。

眼看凶手就要钻入一片杂乱无章的贫民区，陈默瞅准时机，将腰间早已准备好的一捆浸过油的绳索奋力抛出，绳索前端系着的铁钩精准地勾住了凶手的斗篷！

“刺啦——”斗篷被撕裂，凶手一个踉跄，速度骤减。

赵虎趁机一个虎扑，将其重重扑倒在泥水之中。众捕快一拥而上，终于将拼命挣扎的凶徒死死按住。

火把的光照亮了凶徒的脸——一张苍白、消瘦，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年轻面孔，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散发着疯狂与怨恨的光芒。

京兆府审讯室内，灯火通明。

被捕的凶徒名叫林清源，是一名落魄的画师，在西市边缘租了一间小画坊为生。

起初，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陈默并不急于用刑，而是将他画坊中搜出的作品以及那些沾染了赭石色泥土的鞋子摆在他面前。

“你画功很好，尤其擅长仕女图。”陈默平静地开口，仿佛在与他探讨画技，“可惜，笔下美人，皆无魂韵。”

林清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陈默拿起一幅被撕毁后又精心粘合起来的画卷，上面画着一位眉眼娇俏的少女。“这是你的心上人，翠云坊的秋棠姑娘吧？听说她上月被一位富商赎了身，做了妾室。”

林清源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刻骨的仇恨。

“你恨她嫌贫爱富，你恨所有貌美却‘不洁’的女子。”陈默的声音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扭曲的内心，“你认为她们完美的皮囊下，藏着肮脏的灵魂。所以，你要毁掉这层皮囊，让世人都看到她们的‘真面目’，对不对？”

林清源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哭，终于承认了所有罪行。他因爱生恨，致使心理扭曲，将对秋棠一人的怨恨，投射到了所有他认为是“虚有其表”的美丽女子身上。那墨臭与松节油，正是他作画时无法摆脱的味道。

画皮案宣告侦破，长安城内的恐慌气氛逐渐平息。陈默再次名声大噪，“神探”之称不胫而走。京兆府内，再无人敢小觑这位“空降”的捕头。

论功行赏，陈默被正式授予捕头职衔，佩刀与腰牌焕然一新。赵虎对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庆功宴后，陈默与裴明月却并无多少喜色。二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庭院中。

“林清源伏法，画皮案已了。恭喜陈捕头。”裴明月语气淡然。

“案件虽破，但有几个疑问尚未解开。”陈默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林清源一个落魄画师，从何得知那些受害女子的确切行踪？他撬窗的工具颇为精巧，不像寻常画师所有。还有……”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无脸的警告纸人：“这上面的‘止’字，与鬼市案后收到的警告，笔迹完全相同。林清源的字迹，我核对过，并非如此。”

裴明月接过纸人，指尖拂过那淋漓的墨迹，眼神凝重：“你的意思是，林清源背后，可能有人引导，或者……利用？”

陈默点头：“我怀疑，‘玄夜’利用了林清源的扭曲心理，为他提供了部分信息和便利，目的是制造恐慌，扰乱视听。而当我们追查过近，触及他们不想被触碰的领域时，便发出警告。”

他抬头望向漆黑无星的夜空，雨后的空气格外清冷：“画皮鬼抓住了，但藏在更深处的影子，还在逍遥法外。他们到底想掩盖什么？”

裴明月将纸人紧紧攥在手心，低声道：“看来，我们离真正的风暴眼，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