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临：我的1915 第20章 怒涛下的棋盘

伦敦的夜空被撕裂了。

LZ-62“齐柏林”飞艇投下的第一枚100公斤炸弹，如同死神的哨音，精准地砸进了泰晤士河南岸萨里商业船坞堆满木材和橡胶的仓库区。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冲天烈焰瞬间腾起，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堆积如山的易燃物，将夜空染成一片妖异的橘红！

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方圆数百米内所有建筑的玻璃，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城市死寂的伪装！

呜——呜——呜——！ 凄厉的空袭警报这才如梦初醒般响彻伦敦全城！无数市民被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望向那片被火焰照亮的天空。

他们看到了！那悬浮在数千米高空、如同神话中灭世巨蛇般的纺锤形黑影！

“齐柏林！是德国人的飞艇！” “上帝啊！它们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炸弹如同冰雹般落下！目标直指伦敦金融城！

一枚250公斤高爆弹在伦敦塔桥附近爆炸，掀起的水柱高达数十米，冲击波掀翻了河岸的店铺！

另一枚落在了金融城边缘的利德贺街，剧烈的爆炸将一栋银行大楼的侧面撕开巨大的口子，碎石和文件如同雪片般纷飞，燃起熊熊大火！

一枚燃烧弹则落在了白金汉宫西侧维多利亚火车站附近的军需仓库区，引燃了堆积的弹药箱，引发了连锁殉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将半个伦敦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投弹完毕！目标区域确认命中！” 投弹手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拉升高度！全速撤离！”布特拉艇长果断下令。LZ-62的引擎发出全功率的咆哮，庞大的艇身开始艰难地爬升，试图重新没入保护性的云层。

下方，伦敦已是一片火海与混乱。探照灯的光柱徒劳地在夜空中扫射，高射炮零星而慌乱的炮弹在飞艇下方很远的地方炸开朵朵无用的黑花。

这来自空中的、跨越海峡的毁灭性打击，彻底震撼了大英帝国的心脏！帝国铁翼的怒涛，第一次让伦敦人真切感受到了战争就在头顶燃烧！

消息如同野火般传遍世界。伦敦遭受史无前例的空中轰炸！死伤数百人（主要是码头工人和来不及撤离的贫民），财产损失巨大！英伦三岛固若金汤的神话被无情戳破！愤怒、恐惧、屈辱的情绪在英国本土和殖民地疯狂滋长。

英国政府一面紧急加强防空，一面在国际上发出最强烈的谴责，痛斥德国实施“恐怖轰炸”、“屠杀平民”，试图将美国更深地绑上自己的战车。

然而，在柏林皇宫，林晓（威廉二世）看着前线发回的空袭初步战果报告和伦敦混乱的照片，脸上没有任何欣喜。

他面前摊开的，是更加庞大而复杂的全球棋盘，白宫的惊雷只是暂时被伦敦的火焰所掩盖，但危机远未解除。

盟友的困境、中立国的摇摆、殖民地的暗流，都需要他在这怒涛翻涌的时刻，精准落子。

“陛下，伦敦空袭效果远超预期！” 海军总参谋长舍尔难掩兴奋，“齐柏林证明了它的价值！我们应该持续…”

“价值？”林晓冷冷打断他，手指点在地图上的北海，“舍尔，美国人现在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伦敦的火焰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持续轰炸？你想把美国彻底推到我们的对立面，让他们的工厂开足马力为英国生产飞机和高射炮吗？”

他转向汉斯，“奥匈和巴尔干的情况？”

汉斯立刻汇报，语速飞快：

“维也纳，卡尔一世皇帝已按陛下要求，签署了对蒂萨伯爵的任命状和议会警告令，并强制议会通过紧急状态法，暂时压制了分裂势头，赫岑多夫元帅回报，奥匈在伊松佐河和加利西亚的防线…暂时稳住了，但极其脆弱，我们承诺的两个德国师前锋已抵达蒂罗尔前线，正在熟悉地形，但奥匈从萨洛尼卡方向抽调兵力的行动…遇到了麻烦。”

“麻烦？” 林晓皱眉， “保加利亚国王斐迪南一世！”汉斯语气带着一丝鄙夷。

“他在收到陛下赠送的‘鹰眼’观测镜后，确实表达了对‘雄狮’的感谢，但当我们要求奥匈军撤离马其顿时，他立刻翻脸了！他的特使昨天抵达柏林，递交了一份措辞强硬的照会！” 汉斯递上一份文件。

林晓扫了一眼。斐迪南这只“巴尔干之狐”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保加利亚王国致德意志帝国政府照会

· 保加利亚军队在萨洛尼卡前线承受着希腊、英法联军及塞尔维亚残军的巨大压力，为同盟国事业浴血奋战。

· 奥匈军队的撤离，将导致保加利亚侧翼完全暴露，防线有崩溃之虞，进而危及整个巴尔干战线稳定。

· 保加利亚王国强烈反对奥匈军队单方面撤离！并要求：

· 德意志帝国必须立即增派至少三个师的部队填补奥匈军撤离后的防线缺口！

· 帝国必须优先并加倍供应保加利亚军队所需之弹药、火炮、药品等一切物资！

· 帝国必须向罗马尼亚施加最大压力，确保其严格中立，否则保加利亚将考虑重新评估其在同盟国阵营的立场！

“好一个斐迪南！” 林晓怒极反笑，“这是趁火打劫！他以为帝国是开银行的吗？” 他强压怒火，思考片刻：

“回复他：帝国高度赞赏保加利亚军队的英勇牺牲！帝国将在一个月内，向萨洛尼卡前线提供额外的三十门150毫米榴弹炮及配套弹药，优先装备保军！同时，帝国将派遣一个精锐的‘风暴突击队’营（约800人）及配套的迫击炮、火焰喷射器单位，加强保军关键阵地防御！至于奥匈军…他们只撤走一半！另一半必须留下，归保军统一指挥！”

这是极限施压下的妥协，既要稳住贪婪的保加利亚，又不能完全放弃对奥匈的承诺。

“至于罗马尼亚…” 林晓眼中寒光一闪。

“告诉我们在布加勒斯特的朋友，加大活动力度！让那些亲德的议员和报纸闹得再凶一点！同时，以我的私人名义，给卡罗尔一世国王送一份‘厚礼’——他最喜欢的、产自阿尔萨斯的最顶级雷司令葡萄酒！附上我的亲笔信：提醒他，布科维纳和特兰西瓦尼亚的阳光虽好，但邻居家的葡萄园，摘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处理完巴尔干的麻烦，林晓的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战场。“奥斯曼那边？”

“恩维尔帕夏来电，”汉斯回答，“加里波利的澳新军团（ANZAc）如同跗骨之蛆！土军损失惨重，急需补充至少两万名兵员！高加索方向，俄军对埃尔祖鲁姆的围困越来越紧，城内粮食药品短缺。他再次恳求我们施压俄国，或者…直接介入高加索！”

“两万人…” 林晓感到一阵无力。德国自己都捉襟见肘！他猛地想到什么：

“汉斯！启动‘新月计划’！命令我们在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伊拉克）、巴勒斯坦的联络官，不惜一切代价，就地征召！许诺土地、免税、战利品！告诉那些部落酋长和贝都因人，拿起武器，为哈里发而战，赶走英法异教徒！武器…从缴获的英印军装备里调拨！优先武装他们！让英国人后院起火！”

这是以空间换时间，用当地力量拖住英军。

“另外，” 林晓补充道。

“给恩维尔送一批最新的‘芥子气炮弹’（秘密研发的化学武器），告诉他，这是‘安拉的怒火’，用在加里波利最顽固的袋鼠（指澳新军团）头上！但要绝对保密！” 这是饮鸩止渴，但他别无选择。

“高加索…” 林晓沉吟，“布列斯特谈判有进展吗？”

“僵持！”汉斯摇头。

“俄国临时政府（克伦斯基派，注意：现在是沙皇政府，临时政府只是未来谈判的代表）态度强硬，坚持要求我们退出波兰和波罗的海！对高加索问题更是寸步不让！列宁那边…电台‘伏特加’报告，他们正在积蓄力量，但需要时间，更需要…钱和武器！大量的！”

“给！加倍给！” 林晓斩钉截铁，“告诉‘伏特加’，我要的不是积蓄力量，我要的是俄国在冬天来临前彻底燃烧起来！资金立刻拨付！武器…想办法从芬兰走私过去！或者，让我们的特工在彼得格勒和莫斯科自己动手抢军火库！”

颠覆沙俄，是解决东线噩梦的唯一出路。

处理完东方战线，林晓将目光投向地图上广袤的殖民地和那些渴望摆脱枷锁的土地。这是撬动英法根基的支点。

“汉斯，我们在开罗、阿尔及尔、河内（越南）、孟买的‘种子’，播下了吗？”

“正在发芽，陛下！”汉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埃及，卡米勒帕夏（埃及民族主义领袖）已秘密组建‘华夫脱党’。”

“核心诉求就是脱离英国独立！我们通过瑞士渠道提供的资金和宣传资料，正通过开罗大学的学生网络秘密散发！口号是‘尼罗河属于埃及人！英国人滚出去！”

“阿尔及尔，我们联系的柏柏尔部落首领要求我们提供步枪，他们愿意在山区袭击法国补给线！河内，那位化名‘阮爱国’（即后来的胡志明）的年轻人，正在码头工人和橡胶园苦力中秘密串联，传播反法思想！他要求我们提供印刷机和纸张。”

“孟买，国大党内部的激进派巴尔·甘加达尔·提拉克已收到我们的暗示，他正在积极活动，准备发起新一**规模抵制英货和不合作运动！”

“很好！” 林晓眼中燃烧着野望。

“给！要什么给什么！资金加倍！印刷机用外交邮袋送！告诉卡米勒，只要他在苏伊士运河组织一次成功的罢工或破坏，柏林就承认埃及独立政府！”

“告诉阿尔及尔的酋长，每摧毁一支法国运输队，奖励黄金和德国制造的毛瑟步枪！

“告诉阮爱国，反抗的星星之火，必将燎原！告诉提拉克，印度的自由曙光，就在眼前！德意志帝国，是所有被压迫民族的天然盟友！”

这是点燃全球殖民地的反抗烈焰，让英法焦头烂额。

“陛下，” 外交大臣齐默尔曼提醒，“这些行动风险极大，一旦暴露…” “暴露？”林晓冷笑。

“齐默尔曼，你以为美国人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他们只是在权衡！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把火越烧越旺，烧到他们必须正视，烧到他们不敢轻易下场！同时，”

他话锋一转，“对‘善意中立国’的拉拢，进行得如何？”

“效果显着！” 齐默尔曼立刻回答。

“西班牙、荷兰、瑞士、丹麦、挪威、瑞典，都对我们提供的‘战略物资特供’表示出浓厚兴趣！尤其是合成橡胶和特种合金！南美方面，阿根廷反应最为积极，他们急需合成橡胶制造轮胎发展汽车业。”

“智利对合成氨（化肥原料）兴趣极大，巴西则看中了我们的光学仪器制造技术，价格上的让步让他们非常满意。许多中立国媒体对我们的‘暂停潜艇行动’表示谨慎欢迎，认为这是缓解紧张局势的积极步骤。”

“还不够！” 林晓摇头，“启动‘黄金纽带’计划！邀请这些国家的实业家、银行家、有影响力的学者和记者，组成‘中欧经济考察团’，来柏林、鲁尔工业区、克虏伯工厂参观！让他们亲眼看看德意志的科技实力和工业潜力！”

“好吃好喝招待，伴手礼要丰厚！重点宣传‘中欧共同市场’的广阔前景！我们要用黄金和未来，编织一张包围英法的网！”

就在林晓于柏林皇宫运筹帷幄，试图在怒涛中稳住帝国航船之时，在遥远的东方，奥斯曼帝国高加索战线的核心堡垒——埃尔祖鲁姆，正经历着炼狱般的煎熬。

1915年9月初，埃尔祖鲁姆城外。

这座扼守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门户的石头要塞，此刻正被俄国高加索集团军如同铁桶般围困。俄军指挥官尼古拉·尤登尼奇将军是沙俄名将，用兵狠辣而精准。

他调集了超过15万大军，配属了数百门重炮，将埃尔祖鲁姆围得水泄不通。

轰！轰！轰！轰！ 俄军的炮击如同永不停歇的雷霆！从清晨到黄昏，再从黑夜到黎明，重炮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在埃尔祖鲁姆古老的城墙上、堡垒上、城内的房屋和街道上！每一次爆炸都腾起巨大的烟柱，将坚固的石块炸成齑粉！城内早已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守城的奥斯曼第三集团军残部（约4万人）和临时征召的民兵，在俄国人无休止的炮火下死伤惨重，士气低落。

药品早已耗尽，伤兵在缺乏治疗的痛苦中哀嚎死去，粮食配给已降至最低限度，士兵们饿得两眼发绿。

更可怕的是寒冷——高加索山区的初秋已经寒意刺骨，而冬装补给线被完全切断！

“帕夏！帕夏！东面城墙…塌了！俄国人…俄国人上来了！” 一个满脸血污、军服破烂的奥斯曼军官连滚爬爬地冲进设在地下掩体的指挥部，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指挥部内，第三集团军司令马哈茂德·卡米勒帕夏面如死灰。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领，此刻眼窝深陷，胡须凌乱，军装沾满尘土。

他看着地图上越来越小的防御圈和代表俄军进攻的红色箭头，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炮声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援军…柏林的援军在哪里？恩维尔的承诺在哪里？！” 他猛地抓住旁边一个德军联络官（仅剩的几名顾问之一）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你们德国人呢？！你们的飞机呢？！大炮呢？！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

德军联络官冯·舍费尔上尉脸色同样难看，他强忍着窒息感，艰难地回答：

“帕夏阁下…冷静！东线…东线压力太大…援兵…正在路上…”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从柏林到埃尔祖鲁姆，隔着整个陷入混乱的俄国和黑海！哪有什么援兵？

“在路上？！哈！在路上！” 卡米勒帕夏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等他们到了，只能给我们收尸了！埃尔祖鲁姆…守不住了！” 他颓然松开手，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绝望，指挥部外突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乌拉！”声！那声音是如此之近，如此之疯狂！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和奥斯曼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

“帕夏！快走！俄国人突破指挥部防线了！” 卫兵惊恐地冲进来。

卡米勒帕夏没有动，他慢慢抽出腰间的镶金指挥刀，刀身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寒光。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苏丹和哈里发画像。

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在指挥部入口处响起！烟尘弥漫！木屑和碎石横飞！一群头戴尖顶布琼尼帽、面目狰狞的俄国哥萨克和步兵，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如同地狱冲出的恶鬼，嚎叫着涌了进来！

“为了沙皇！为了俄罗斯！乌拉——！”

最后的抵抗微弱而短暂。卡米勒帕夏举起指挥刀，试图做最后的战斗，但立刻被数把刺刀同时刺穿了身体！鲜血喷溅在奥斯曼帝国的地图上。

冯·舍费尔上尉和其他德军顾问也在绝望的抵抗中被乱枪打死。

1915年9月5日，高加索重镇埃尔祖鲁姆陷落！奥斯曼第三集团军主力被歼灭！通往安纳托利亚心脏地带的大门，轰然洞开！

消息如同丧钟，传回柏林皇宫。

林晓看着那份简短而残酷的战报：

“埃尔祖鲁姆失守，卡米勒帕夏及所部战至最后一人，德军顾问团全体殉国。”

他沉默了很久，窗外，柏林的天空依旧阴沉。

东线，俄国这个流血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流出了更多的血，将帝国的盟友拖向更深的深渊。

而美国最后通牒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距离9月1日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不到四天了。

怒涛之下，帝国的棋盘，每一步都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