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殿的金砖地面还残留着前日世家代表拂袖而去的灵力余波。程明站在殿中划定的白圈之内,青布道袍在穿堂风里微微摆动,怀中的《格物初阶》手稿被手指攥得发皱。殿内比上次更加拥挤,除了七家世家代表和宗门长老,两侧还多了二十余名各派观战的修士,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单薄的身影上。
“程明,你可知罪?” 赵烈阳坐在首位客座,玉扳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身后的屏风上,昨夜新添了数十条 “格物学罪状”,从 “动摇灵根秩序” 到 “篡改天地法则”,每条都用朱砂笔加粗,触目惊心。
程明抬眼望去,洛清羽站在长老席末位,素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分光镜,指节泛白。凌霄子端坐主位,玄铁宝座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指尖轻叩扶手的节奏,泄露了一丝不寻常的紧张。
“晚辈不知何罪之有。” 程明的声音平稳如常,“格物学探究天地规律,分光术辅助修士感知,何来罪名?”
“放肆!” 王家主猛地拍案,案上的青瓷笔洗应声碎裂,“你那邪术已让外门弟子荒废正统修炼!昨日更有杂役用你那‘光谱法’质疑我王家灵矿纯度,此等以下犯上之举,难道不是你教唆的?”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附和声。观战修士里不少人带着世家背景,看向程明的眼神充满鄙夷 —— 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杂役,竟敢挑战传承千年的修真秩序,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家长老冷笑起身,手中拂尘轻扫,三道银色光丝突然射向程明脚边的白圈:“听说你能用什么‘计算’看破灵气轨迹?老夫倒要看看,这等旁门左道能否挡得住正经修士的灵力!”
光丝擦着程明的靴边钉入地面,激起三簇细小的烟尘。这是**裸的羞辱,却也是试探 —— 如果程明躲闪,就是承认自己的感知依赖邪术;如果不躲,就得承受这份难堪。
程明的目光落在光丝入土的角度上,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刘长老的灵力控制精准度下降了。上次议事时您的光丝入地三寸零二分,今日却只有两寸七分,偏差值超过一成。按格物学计算,这是经脉淤堵的征兆,建议用温水浸泡灵根穴位,每日三次效果最佳。”
殿内瞬间安静。刘家长老的脸色唰地变得铁青,他最近确实因修炼岔气导致经脉不畅,此事连家族子弟都不知情,竟被程明当众点破!
“妖言惑众!” 赵烈阳怒喝打断僵局,“此等窥探**的邪术,留你不得!” 他朝右侧阴影处使了个眼色,那里坐着一位始终闭目养神的灰袍老者 —— 陈家供奉的金丹修士陈玄风,也是今日暗藏的杀招。
陈玄风缓缓睁眼,浑浊的瞳孔里射出两道金光。他并未起身,只是指尖轻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箭突然从袖中射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取程明面门!
“小心!” 洛清羽失声惊呼,手中分光镜险些脱手。这道金箭看似缓慢,实则蕴含金丹修士的压缩灵力,轨迹飘忽不定,炼气期修士根本无从闪避。更阴险的是,金箭上包裹着一层扭曲的灵力场,能干扰灵觉判断 —— 这哪里是试探,分明是要当众折辱程明!
议事大殿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所有人都看到金箭在晨光里划出诡异的弧线,像毒蛇般锁定目标;看到程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既不运转灵力也不祭出法器,只是瞳孔微微收缩,视线死死追随着金箭的轨迹。
“疯子!” 有观战修士忍不住低骂。在金丹修士的含怒一击面前,任何凡人的反应都慢如龟爬,这杂役难道要硬生生接下这一箭?
就在金箭距程明眉心不足三尺时,他的身体突然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极其细微的一个侧移,右脚向前半步,左肩微沉,整个动作流畅得如同计算好的齿轮咬合。
“嗤 ——”
金箭擦着他的锁骨飞过,带着灼热的劲风撕裂了道袍袖口,最终轰在身后的石柱上!一声巨响过后,坚硬的玄铁石柱竟被穿出个碗口大的窟窿,碎石飞溅中,金箭的余威在地面炸出蛛网般的裂纹。
程明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仿佛只是避开了一阵微风。他看向脸色骤变的陈玄风,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前辈的飞剑轨迹虽有灵力干扰,但本质仍是抛物线。初速度每秒七丈,仰角三十一度,受气流影响偏移两寸,落点计算误差不超过半尺 —— 格物学称之为‘弹道修正’,并非什么难事。”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只有程明平稳的呼吸声和石柱裂缝延伸的细微声响。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一直镇定的凌霄子 —— 徒手预判金丹修士的飞剑?这简直颠覆了修真界的常识!
陈玄风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他本想让金箭擦着程明飞过,既显威慑又不违宗规,却没料到对方竟能精准计算出偏移轨迹,用毫厘之差完美闪避。这哪里是闪避,分明是对他金丹修为的公然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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