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落锁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程明已经被一股腥甜的气味呛得剧烈咳嗽。他扶着斑驳的石壁弯腰喘息,每吸一口气都像吞进了细小的针,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百草园比原主记忆里的任何画面都要恐怖。齐腰深的杂草疯长成纠缠的藤蔓,墨绿色的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晕,折断的草茎里渗出乳白色的汁液,落地即腐蚀出点点黑斑。更可怕的是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淡青色瘴气,它们像有生命般在草丛间流动,接触到阳光的地方会发出滋滋的响声,蒸腾起更浓的毒雾。
“咳咳……” 程明捂住胸口,肋骨处的旧伤被震得剧痛。刚才被杂役推搡时撞到了石壁,此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般的疼痛。他能感觉到那些瘴气正顺着鼻腔钻进肺部,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麻痹感。
必须尽快找到干净的空气。
他踉跄着冲向那几间破旧的茅屋,脚下的腐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沿途的杂草纷纷避让,仿佛畏惧着什么 —— 直到程明看到一条碗口粗的青蛇从草叶间窜出,他才明白这不是畏惧,而是毒虫们被惊动后的蛰伏。
茅屋里的瘴气稍淡些,但弥漫着另一种霉味。程明背靠着土墙滑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调动那股特殊的量子神识 —— 果然,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脑海里的微观模型比任何时候都要活跃。
淡青色的瘴气在神识视野里化作无数扭曲的分子链,它们像毒蛇般缠绕着空气中的灵气粒子,每一次振动都释放出微弱的毒素。程明惊讶地发现,这些毒素并非单一成分,而是由至少七种有机化合物构成的复合体,其中几种结构与他大学实验课接触过的神经毒素极其相似,只是多了灵气参与的活性基团。
“生物碱…… 萜类…… 还有酚类衍生物。” 程明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冷汗。这些物质单独存在时毒性有限,但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协同效应,足以在半个时辰内麻痹人的呼吸系统。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手指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青铜残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 残片表面的蟠虺纹似乎在瘴气中微微发亮,纹路间流动的微光竟能短暂中和靠近的毒素分子。
“需要吸附剂……” 程明的脑子飞速运转。活性炭的吸附原理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但百草园里显然不可能有这种现代产物。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堆积的枯枝上。
草木灰!
烧过的植物纤维具有多孔结构,虽然吸附能力远不及活性炭,但在这种绝境下已是最可行的选择。程明挣扎着爬起来,抓起地上的破瓦罐,又捡了块边缘锋利的石块,踉踉跄跄地冲出茅屋。
收集枯枝的过程如同在鬼门关前游走。他每走几步就必须停下来咳嗽,肺部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有好几次,青色的瘴气凝聚成手指粗细的气柱,擦着他的脸颊掠过,所过之处的茅草瞬间枯萎发黑。
最危险的一次,他在翻动一堆腐木时,惊扰了一窝躲在里面的毒蜈蚣。那些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通体赤红,爬行时留下银色的轨迹 —— 程明的量子神识立刻警告他,这是含有剧毒的氰化物分泌物。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开,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上。这一撞让他喉头一甜,咳出的唾液里带着淡淡的血丝。
回到茅屋时,程明怀里的瓦罐已经装满了枯枝。他用石块在地上垒起简易的灶台,又从怀里摸出最后半截火折子 —— 这是他藏在鞋底带进来的。
生火的过程异常艰难。瘴气让火焰变得忽明忽暗,枯枝受潮后冒出的浓烟比毒雾更呛人。程明把自己的粗麻外套脱下来蒙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一边咳嗽一边往火堆里添柴。
当枯枝终于烧成灰白色的灰烬时,天已经擦黑了。程明用石块将火堆扒开,小心翼翼地收集那些还带着温度的草木灰。这些灰烬呈现出疏松的蜂窝状结构,在量子神识下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孔隙 —— 这正是吸附作用需要的结构。
接下来是制作载体。他撕下外套的下摆,这是整块布料最干净的部分。又找到一块相对完整的陶片,将草木灰均匀地铺在布料上,再用陶片压出凹槽,做成一个简陋的滤气层。最后用藤蔓将这块布固定在脸上,罩住口鼻,只留眼睛在外。
当第一口经过过滤的空气进入肺部时,程明几乎要哭出来。虽然仍有股呛人的草木味,但那种针扎般的刺痛感明显减轻了。他能感觉到草木灰的孔隙正在捕捉那些有毒的分子链,虽然效率不高,但足以让他勉强呼吸。
“有效……” 他瘫坐在地,看着暮色中流动的瘴气,第一次在这个绝望之地看到了生机。
夜幕彻底降临后,百草园变得更加危险。毒虫们开始活跃,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偶尔还能看到磷火般的幽光闪过 —— 那是某些剧毒生物的眼睛。
程明蜷缩在茅屋的角落,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翻看那本《百草经》。古籍的纸页脆弱得像枯叶,他必须小心翼翼地翻动。当看到 “瘴气畏草木之精” 这句记载时,他突然想起白天收集枯枝时,发现某种蕨类植物周围的瘴气格外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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