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的赊账簿 第53章 旧箱尘动，蛛丝马迹

早饭刚过，豆宝就吵着要去柴房找沈老家的铜环药箱。他昨晚听了赵铁柱的话，翻来覆去没睡好，大清早就在院里蹦跶，手里还攥着根小木棍，说要当探宝工具。

柴房那么多灰，去了准得弄脏衣裳。我拦着他，心里却也有些发沉。赵铁柱说药圃有新翻的土，陈先生提过西装男打听药箱，这两件事凑在一起，由不得人不多想。

我去我去！赵铁柱扛着锨从外头进来，裤脚还沾着晨露，我去柴房找找，你们在院里等着。他说着就往柴房走，豆宝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后头，嘴里还喊着我帮你搬东西。

张婶正好送菜过来，见这阵仗，把菜筐往石桌上一放：找啥呢？神神秘秘的。听我说了前因后果，她拍着大腿道：那药箱我见过！去年冬天我来借柴，见它被堆在柴堆最里头，上面落的灰能埋住脚脖子。

正说着，柴房里传来豆宝的惊呼：找到了！找到了！紧接着是赵铁柱的声音：轻点拽，别把铜环扯断了！

我们赶紧过去，只见赵铁柱正抱着个黑沉沉的箱子往外挪，豆宝蹲在旁边，用木棍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箱子上的灰。那箱子果然是黑檀木的，边角有些磨损，提手处的铜环被磨得锃亮，上面刻的腊梅纹路清晰可见，只是花瓣里积了层厚灰，像蒙了层霜。

还真有啊。张婶凑上前，锁着呢，钥匙怕是早没了。

我仔细打量着箱子，忽然发现箱体侧面有块木板的颜色比别处浅，像是后来补上去的。用手指敲了敲，声音也发空。这里面该不是空的吧？我嘀咕着，指尖在那块木板边缘抠了抠，竟发现有条细缝。

我来。赵铁柱放下箱子，从腰里摸出把小刀，顺着细缝轻轻撬了撬，木板一声松了。他小心地把木板抽出来，里面果然不是药瓶药罐，而是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匣子。

豆宝踮着脚往里看，眼睛瞪得溜圆：这里面是啥？是金银财宝吗？

油布裹得很严实，缠了一层又一层。解开最后一层时，露出个紫檀木小匣，上面没锁，只扣着个黄铜搭扣。赵铁柱刚要打开，院门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声，陈先生推着车进来，看到地上的药箱，脸色瞬间变了：你们还真找到了？

先生快看！这里面有个小匣子！豆宝举着小匣喊。

陈先生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药箱侧面的缺口上，眉头拧成个疙瘩：这木板是被人撬开过的。他指着缺口边缘的新鲜木屑，你看这茬口，最多不过三天。

我的心猛地一沉。三天前，正是西装男在镇上打听沈家的日子。

赵铁柱已经打开了紫檀匣，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叠泛黄的纸，还有个巴掌大的布偶，是用蓝布缝的，肚子里塞着些干香草，闻着有股淡淡的药味。这是啥呀？他拿起布偶翻来覆去地看，布偶的脑袋上缝着颗红布做的小扣子，像是眼睛。

陈先生拿起那叠纸翻看，越看脸色越凝重：这是沈老爷子的药方子，还有几封没寄出的信......他忽然停在其中一页，手指点着信纸，你们看这个。

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急着写的，末尾提到腊梅开时，铜环响，故人至，还画了个简单的地图，标的正是村东头那棵老腊梅树。

腊梅树？豆宝歪着头，现在哪有腊梅呀，要等冬天呢。

可这纸上说故人至张婶接口道，难道那西装男就是沈老爷子等的人？

赵铁柱把布偶揣进怀里：管他是谁，这布偶挺香的，我先收着。

陈先生却没说话，拿着信纸走到院门口，望着村东头的方向出神。阳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鬓角的白头发，忽然觉得，这平静的村子里，藏着的旧事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多。

这药箱咋办？我问。

先放我那儿吧。陈先生回头，眼神沉得像深水，那西装男要是再来，怕是会找这儿来。他小心地把药方和布偶放回匣子里，至于这药箱......他顿了顿，先搬到我诊室的柜子里锁起来。

赵铁柱抱起药箱，豆宝跟在他身后，嘴里还念叨着腊梅开时铜环响。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先生手里的信纸，忽然觉得那纸上的字像活了似的，在阳光里轻轻跳动，仿佛在说，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

檐下的燕子不知何时飞回来了，正围着燕窝转圈，其中一只嘴里叼着根细草，落在窝边，歪着头往院里看，像是也在琢磨这院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