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前行,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车窗外的景色。林风靠在硬邦邦的座椅上,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乘坐这种长途汽车,混合着汽油、汗水和某种不知名食物的气味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车已经行驶了近五个小时。早晨从那个小县城出发时,天空还泛着鱼肚白,如今已是日头高悬,炙热的阳光透过脏污的车窗玻璃,将车厢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蒸笼。
林风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袋里的罗盘。从上车开始,它就一直在微微震动,仿佛在为什么东西而不安。这种持续的感应让他难以入睡,精神始终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邻座是个抱着母鸡的大婶,那只禽类偶尔发出的咕咕声和扑翅动作,让林风不得不时时侧身躲避。前排座位上,几个年轻人外放着手机视频,刺耳的配乐和对话声充斥着整个车厢。后排则是一对夫妇带着哭闹不休的婴儿。
各种声音、气味和情绪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冲击着林风过于敏感的感知。他闭上眼,试图运转师父教的静心诀,却收效甚微。
这就是山下的世界吗?如此...喧嚣而混乱。
“海市西站到了!下车的赶紧!”售票员粗哑的喊声突然响起。
林风猛地睁开眼,抓起背包随着人流挤下车门。当他双脚踩在海市的土地上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得不扶住路边的灯柱才稳住身形。
这里的“气”太乱了。
在他的感知中,整座城市就像一锅沸腾的水,无数股不同的气息交织碰撞:汽车尾气的灼热、水泥建筑的冰冷、人群聚集处的躁动、远处工厂区的污浊...所有这些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
更让他不适的是那些无形的情绪波动——路人的焦虑、商贩的急切、上班族的疲惫,像无数细小的针尖,持续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是在山上从未有过的体验,师父从未告诉过他,人群聚集之处竟会是这般景象。
林风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他取出罗盘,发现磁针仍在微微颤动,但已经稳定地指向东南方向。那就是他需要前往的区域。
按照售票员的指点,他找到公交站牌,挤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车厢比大巴更加拥挤,人贴着人,各种气味更加浓烈。林风紧紧护着胸前的罗盘,感觉自己像一叶小舟在汹涌的人潮中飘摇。
车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炫目的广告,音响声震耳欲聋。这一切都让林风感到一种本能的不适,这里的建筑布局完全违背了风水学的基本原理,只顾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却毫不考虑气场的流通与平衡。
“师父说的‘地气紊乱’,指的就是这个吗?”他暗自思忖。
公交车走走停停,约莫一小时后,售票员喊出了林风要下的站名:“兴隆街到了!有下的赶紧!”
他挤下车,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嘈杂的街道上。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五颜六色,音响声、叫卖声、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人行道上挤满了行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面无表情。
根据师父信中的提示,他需要在这里寻找一个“秦姓之人”。但在这茫茫人海中,该如何寻找?
林风站在街角,仔细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师父曾教他相面之术,通过人的面相、气色、步态来判断其性格和运势。但此刻,所有人的面孔都模糊成一团,被都市的快节奏生活磨平了特征。
饥饿感突然袭来。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早晨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水。路边恰好有个卖煎饼的小摊,林风走过去,怯生生地问了价格。
“八块一个,加蛋加肠另算。”摊主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林风暗自咂舌。山下一个煎饼竟要这么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要了一个最基础的版本。接过热乎乎的煎饼,他小心地咬了一口,陌生的味道让他有些不适应,但饥饿感确实缓解了许多。
吃完煎饼,他必须面对现实的问题:住宿。师父留下的钱不多,必须精打细算。
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留意着两旁的电线杆和小巷墙壁上贴着的租房广告。大多数价格都高得吓人,一个小小的单间就要上千元每月。
转过一个街角,他看见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外贴着“有房出租”的手写告示,价格相对便宜。按照上面留的电话号码,他用自己的廉价手机拨通了电话。
半小时后,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骑着电动车赶来,自称姓王,是这里的房东。他打量了林风几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租房?做什么工作的?有身份证吗?”一连串问题抛来。
林风如实相告:“刚来海市,还没找到工作。有身份证。”他掏出身份证,那是师父多年前为他办理的,很少使用。
王房东瞥了一眼身份证,又上下打量林风朴素的衣着,撇了撇嘴:“押一付三,最少租半年。不租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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