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个风水师 第24章 市井藏龙

海市的秋日，阳光试图穿透老城区上空那层无形的灰霾，却只投下稀薄而惨淡的光影。林风再次来到了这片被遗忘的角落，这一次，他做了更充分的准备。

他没有贸然深入那片气场最混乱的核心区，而是选择在外围相对“正常”的街区徘徊。他换上了一身更显旧色的衣物，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假装成进行社会调查的学生或记者，试图融入环境，观察聆听。

这里的破败超乎想象。墙面遍布污渍和斑驳的广告，窗户大多蒙尘，许多用木板钉死。狭窄的巷道两侧堆满杂物和垃圾，散发出酸腐的气味。空气凝滞，仿佛连风都不愿在此多作停留。

留守于此的居民大多是老人和外来务工人员中最为困顿的那一部分。他们面色大多晦暗，眼神麻木或带着警惕，坐在门口的小凳上发呆，或是在公共水龙头下浆洗着廉价的衣物。偶尔有孩童奔跑嬉闹，但那笑声也显得单薄无力，很快就被大人呵斥着收敛。

林风放缓脚步，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灵觉全开，仔细感知着周遭的一切。他的异能让他能捕捉到更细微的东西——不仅仅是环境的破败，更是弥漫在空气中那种几乎实质化的颓废、绝望和病弱的气息。这股气息如同慢性毒药，侵蚀着每一个居住于此的人。

他走到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身边，递上一根便宜的香烟，搭话道：“大爷，晒太阳呢？这地方……好像要拆了？”

老大爷瞥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接过烟，含混地应了一声：“嗯呐，说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动静。”

“我看这地方好像挺老的，以前应该挺热闹吧？”林风继续试探。

“老喽……”大爷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有些飘忽，“解放前这儿可是好地方，挨着码头，商铺林立，听说风水好得很，是那个……什么玉带环腰，聚宝盆呐！”老头儿似乎回忆起一些听来的老话。

“玉带环腰聚宝盆？”林风心中一动。这是风水上一种相当不错的格局，主旺财聚气，安居乐业。他下意识地抬头，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势。

虽然如今被密集的违章建筑挤占得面目全非，但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旧时轮廓——地势微有起伏，远处似乎曾有水流环绕的痕迹（如今已干涸或被填埋），整体布局若能还原，确实隐隐符合“玉带环腰”的形制。

但如今，哪里还有半点聚宝盆的气象？分明是泄阳败财的死地！

“那……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林风追问。

大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年头久了，乱搭乱建，好好的地方就糟践了。而且听说啊，”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忌讳，“这些年越来越邪性，老是出些怪事。老李头晚上总听到小孩哭，找又找不着；张嫂家养的鸡鸭隔三差五就瘟死；好多老伙计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唉……都说是风水败了，地气漏了。”

正说着，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盆水从屋里出来，没好气地冲着大爷道：“爸，你又跟外人瞎叨叨啥！还不快回来吃药！”她警惕地瞪了林风一眼，显然不欢迎外来者打听这些事。

林风识趣地笑了笑，道了声谢，继续往前走。

他又尝试与几个居民交谈，但大多反应冷淡，或言语闪烁，似乎不愿多提此地的“怪事”，只是抱怨拆迁拖延、生活不便。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和不安，似乎也磨灭了人们的好奇与倾诉欲。

林风走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废弃房屋楼顶，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棚户区。他取出罗盘，屏息凝神，再次仔细勘察。

罗盘指针依旧坚定地指向核心区域，但在他全力运转的灵觉下，看到的景象更为清晰：整个区域的地气并非均匀消散，而是如同一个被扎了数个孔洞的水袋，地脉灵气正从几个特定的点位加速外泄，并在这个过程中被某种力量污染、扭曲，化作了那股令人不适的衰败煞气。

而这些泄气点……他似乎看到了些许人为布置的痕迹？一些不该出现在此地的金属桩角？某些墙体上新旧不一的修补痕迹？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注意到棚户区边缘，有几个穿着统一制服、不像本地居民的人正在安装测量设备，旁边还站着几个神色倨傲、指指点点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开发商或拆迁办的人。

居民们远远看着他们，眼神复杂，混合着期盼、畏惧和隐隐的愤怒。

一个拆迁队员似乎与一个老人发生了争执，声音隐隐传来：

“……别给脸不要脸！早点签了协议搬走对大家都好！赖在这鬼地方等死吗？”

“价钱太低了……根本不够我去别处安家……”

“嘁，就你这破房子？爱要不要！到时候强拆，一毛钱都没有！”

林风皱起眉头。拆迁矛盾哪里都有，但此地的情况显然更为复杂。那股异常的煞气，是否与急于拆迁有关？还是说，拆迁本身，也可能掩盖着别的什么？

他收起罗盘，心中疑窦丛生。

师父说的“市井藏龙”，难道指的就是这藏匿于破败市井之中的地眼之谜？而这“龙”，究竟是即将苏醒的灵脉，还是……被禁锢于此的祸根？

他感觉，自己触碰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这片看似绝望的死地之下，恐怕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和更激烈的漩涡。

夜幕缓缓降临，破败的老城区如同被一只巨大的灰色怪兽吞噬，零星亮起的灯火微弱而挣扎。

林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区域，身影融入都市的夜色之中。

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这片地的历史，关于拆迁的内幕，关于那些泄气点的真相。

而这一切，或许需要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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