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花败自开 第96章 暗夜传讯

宣州地界，气候已不似昆仑那般苦寒，晚风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湿润，吹拂着朴锄山脚下荒废的村落。

夜深人静，一座残破的土地庙内，蛛网遍布，神像倾颓。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入庙内，正是乌素。

她并未等待多久，另一道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庙门口，身形魁梧，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来人正是万圣道的封磬。

“又是你。”封磬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上一次与这冰冷女子的接触，对方抛出的关于单孤刀并非南胤皇室血脉的论断，如同惊雷，至今仍在他心中震荡，虽难以置信，却也无法全然忽视。

乌素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一物抛了过去。

封磬下意识接住，触手温润，竟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那玉佩色泽深红，宛如凝结的鲜血，在破庙昏暗的光线下，内部仿佛有光华流转，更奇异的是，玉佩中心，似乎封存着一只极其微小的、形似蚕蛹的活物，正随着他的触碰，发出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嗡鸣，并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这是何物？”封磬眉头紧锁，心中莫名一紧。

“血玉痋。”乌素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南胤皇室秘宝，以嫡系心头血喂养而成。此物别无他用，唯一特性，便是能感应同源血脉。血脉越近，共鸣越强，光华越盛。反之，则毫无反应，甚至……会产生排斥。”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一字字钉入封磬的心头。

“你……你什么意思？”封磬握着那微微发热、嗡鸣不止的血玉痋，手竟有些颤抖。他试图运功探查，却发现这玉痋仿佛自有灵性，那暖意与嗡鸣真切无比，绝非寻常死物所能伪造。

乌素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刃，穿透黑暗，直视封磬：“意思就是，你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奉那冒牌货为主，为你那可笑的复国梦奔波卖命。但这血玉痋，做不得假。”

她上前一步，虽未释放杀气，但那无形的压迫感让封磬这等高手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乌素语气森然，“找个机会，让你现在效忠的那位‘主公’，碰一碰这血玉痋。看看它是光华大作，认主归宗，还是……寂然无声，甚至反噬其主。”

她顿了顿，看着封磬变幻不定的脸色，给出了最后一击，也是李莲花交代的原话：“事实摆在眼前，信与不信，由你。但有此物在，也由不得你不信。”

封磬死死攥着手中的血玉痋，那温润的触感和细微的嗡鸣，此刻却如同烙铁般烫手。他心中惊涛骇浪，过往对单孤刀的种种忠诚与付出，此刻都变成了巨大的疑问和潜在的讽刺。若单孤刀真是冒牌货……那他们万圣道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乌素不再多言，身影一晃，已如轻烟般消失在破庙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封磬一人，独自站在倾颓的神像下，手中紧握着那枚可能颠覆一切的血玉痋，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明灭不定。

信任的基石已然松动，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长。

而这，正是李莲花想要的效果。

远处的朴锄山，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山雨，尚未至，风已满楼。而这由一枚小小玉痋掀起的暗涌，或许比那明面上的风雨，更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