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花败自开 第21章 驱虎吞狼计

晨光熹微中，乌素带着一身地宫的阴冷气息回到了莲花楼。李莲花刚送走一位前来抓药的邻里，正拿着块布慢悠悠地擦拭着柜台，见她进来，抬了抬眼，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吃了吗”：“回来了？看你这模样，那地宫里头，不太平吧？”

乌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目睹枯木虫可怖场面而残留的悸动，将夜探地宫的经过，尤其是枯木虫的可怕以及血矿粉末对其的克制作用，详细地说了一遍。她描述那两名蝎尾杀手顷刻间化为脓血的场景时，语气依旧冷静，但指尖却微微收紧。

李莲花听着，擦拭柜台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窗外，手指无意识地在木质台面上轻轻敲击着。“枯木虫…血矿粉…”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扯出一个略带揶揄的笑，“看来咱们乌姑娘这趟差点就成了‘溶化美人’了，幸好我这血矿粉给得及时。”

乌素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地宫深处必有蹊跷，但危险重重，需从长计议。”

“计议嘛，自然是要计的。”李莲花放下抹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帮咱们楼里那位躺了好些天的‘贵客’，洗刷一下冤屈。”

妙手空空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闻言立刻从里间探出头来，激动道：“李莲花！你终于良心发现了？要帮小爷我洗脱罪名？”

李莲花回头，送了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主要是你总赖在我这儿白吃白住，还总嚷嚷伤口疼影响你发挥‘技艺’，实在吵得我头疼。再说了，”他话锋一转，笑得像只狐狸，“周家这潭水越来越浑，让官府和百川院的人也下来蹚一蹚，不是正好能帮我们省些力气吗？”

妙手空空和乌素都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李莲花却不急着说，反而慢悠悠地泡起茶来，一边洗杯烫盏，一边状似无意地对乌素道：“乌姑娘，待会儿劳烦你去城西王记铁匠铺，帮我取一下前几日定做的几根药杵。顺便呢，跟王铁匠聊聊，就说你前几日晚归，好像瞧见西郊废弃染坊那边，半夜总有鬼鬼祟祟的人影进出，还隐约闻到一股怪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

乌素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王铁匠的妹夫，正是新元府衙的王捕头，为人耿直，最是嫉恶如仇，尤其对辖区内出现不明势力极为敏感。

“然后呢？”妙手空空急切地问。

“然后？”李莲花将一杯泡好的茶推到乌素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热气，“然后我就去拜访一下暂住在本城的百川院邢探。这位邢探，性子急，立功心切，最看不惯江湖势力在他的地头上撒野。我嘛，就去跟他探讨一下周家灭门案的‘疑点’，比如，一个区区小毛贼，哪来那么大本事和胆子，能把周家翻得底朝天，却只偷走一尊不值钱的空心玉佛？又比如，周家库房里那些隐秘的夹层、暗格，像是被专业人士仔细搜查过的痕迹，这可不是妙手空空这种只盯着明面上值钱物件的飞贼的风格…”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我再‘偶然’提起，似乎有江湖朋友在酒肆吹嘘，说曾在西郊染坊附近，见过几个行踪诡秘、腰佩弯刀（蝎尾杀手惯用兵器）的汉子…哦，对了，还得‘无意间’透露，妙手空空那晚从周家逃出来时，身上除了那点不值钱的珠宝，好像还顺手摸到了一小块沾着红色粉末的碎布，他一直没在意，只觉得那粉末有点呛鼻子…”

妙手空空听得目瞪口呆：“李莲花！你…你这编故事的本事比小爷我还厉害！我什么时候摸到碎布了？”

李莲花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有了。那块碎布，我待会儿就给你，是你‘不小心’从伤口绷带里掉出来的。”他转向乌素，“乌姑娘，等王捕头和邢探都被引到染坊附近，你再‘恰好’路过，以你的眼力，应该能‘帮’他们找到地宫入口，以及…入口附近可能残留的，属于蝎尾杀手的痕迹吧？”

乌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钦佩，微微颔首：“李神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莲花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茶杯，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好了，分工明确。乌姑娘去散播消息，我去找邢探‘闲聊’，空空儿你嘛…”他瞥了一眼妙手空空，“就在这儿好好躺着，继续扮演你的重伤员，顺便想想，怎么‘自然’地让那块沾着红粉末的碎布掉出来。”

妙手空空看着李莲花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老狐狸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以后谁再说李莲花是个老实郎中，小爷我第一个跟他急…”

半日后，新元城内暗流涌动。王捕头带着衙役扑向西郊染坊，而百川院的邢探，在听完李莲花那番“合情合理、充满疑点”的分析后，也带着人手气势汹汹地赶了过去。在一位“恰好”路过、眼力过人的乌姓姑娘“无意”的指点下，地宫入口很快被发现，入口处遗留的属于蝎尾组织的特殊标记和打斗痕迹，更是坐实了此地与周家灭门案脱不了干系。

莲花楼内，李莲花听着街面上传来的隐约喧嚣，悠闲地给窗台上的几盆草药浇水。

“驱虎吞狼，借力打力…”他喃喃自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水，总算开始浑了。接下来，就该看看，能摸到什么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