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成了心头刀 第307章 仁至义尽

沈兮梦顿了顿，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见其颔首表示赞同，才继续道：“再者，九曦行事向来有章程，他既已发了话让二房回安阳，惜颜妹妹的婚事暂缓，那就必是有他的考量，可二叔父却绕过九曦，直接来求祖母……”

洛老太太听完，缓缓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你说得在理。是我想得简单了，只念着是一家子的情分，却忘了眼下这关键的时节，你大哥现在致仕在家，九曦在朝堂根基不稳，咱们不能在后头给他们添乱。”

老太太当即做了决定：“罢了，这事儿我知晓了。回头我让人去给你二叔父回个话，就说我的意思，一切还是按小九定的办。让他们安心准备回安阳的事宜，惜颜的婚事，将来在安阳择个稳妥人家再办也不迟，到时若缺什么短什么，府里自然会帮衬一份，全了礼数和情面。”

沈兮梦微微欠身：“祖母思虑周全，如此安排既全了家族情谊，也不让九曦为难。”

她心中稍安，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并未因二房的请求而心软动摇。

然而，二房此举，却让沈兮梦心中的警惕又添了几分。

他们明知洛九曦的态度，却还敢来试探老太太，是真觉得能说动老太太改变主意，还是……他们想在背后又搞什么鬼？

她晚些时候得提醒一下九曦，二房既然跟穆家有联系，那就难保他们不跟五皇子有联系。

下午，日头偏西时，沈兮梦便得了消息，大伯洛元春从宫里回来了，径直去了前院书房，并未回后院。

她心下关切，招来心腹大丫鬟碧玉，低声问道：“可有人瞧见大老爷回来时的神情？脸色如何？”

碧玉谨慎地回道：“咱们院里的英玉正好在二门附近当值，远远瞧见大老爷进了府。她说大老爷步履如常，面色平静，瞧着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实在看不出端倪。”

沈兮梦闻言，微微颔首。

洛元春是历经风雨、曾位居阁老的人，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若真让人轻易看出了情绪，那才是怪事。

她心中虽依旧记挂，却也知急不来，只能按下性子等待。

直到晚膳时分，洛九曦才风尘仆仆地回府。

他先回了听风苑，快速梳洗换下官袍，便与沈兮梦一同往洛老太太的院子去用晚饭。

路上，沈兮梦将白日里二房通过老太太想让洛惜颜从主府出嫁的事情低声告诉了洛九曦。

洛九曦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倒是想得挺美！我早已修书送往安阳老家，将二房所为言明，断了他们在宗族内借力的念头。”

他语气转冷，“我原本还顾念着几分亲情颜面，想着若他们识趣，便让安阳来人接他们回安阳，也算全了最后的体面。如今看来，他们是真不想要这份体面了。既如此，明日我便直接派人，‘押送’他们一家回安阳老家看守祖坟，不得延误！”

“那惜颜妹妹的婚事？”沈兮梦轻声问。

“此事你不必操心，”洛九曦语气稍缓，“我会吩咐安阳老家族人，在当地为她寻一个家境殷实、人口简单的本分人家嫁了，保她衣食无忧，但也绝不能再借洛家之势生出什么事端。”

沈兮梦见他处理得也算仁至义尽，便不再多言，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洛九曦感受到她的安抚，低头看她，眼中的冷意化开，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反手将她的柔荑紧紧包裹在掌心。

晚膳时，洛元春夫妇、洛九曦夫妇齐聚在老太太处。

饭桌上气氛看似融洽，却默契地无人提及朝堂上的任何风波，只闲话家常，说些京中趣闻。饭后，洛老太太独留了洛九曦说话，其余人便各自散去。

沈兮梦抱着玩得有些困倦的儿子先回了老太太院中的小偏院。

她细心地给儿子洗了澡，又陪着他玩了一会儿积木，直到洛九曦过来接她。

洛九曦也难得放松，陪着儿子嬉闹了片刻，看着小家伙揉着眼睛打起哈欠，才吩咐奶娘带下去安睡。

夫妻二人携手离开偏院。

走到听风苑门口，洛九曦停下脚步，柔声道：“梦儿，你先回去歇着，我还要去大哥书房一趟，商议些事情。若是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我。”

沈兮梦点头应下，独自回到房中。

洗漱完毕后，她并未立刻睡下，而是倚靠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就着明亮的烛火，翻看祁大夫日前送给她的几本医书，心思却有一半飘向了前院书房。

将近三更天，洛九曦才从前院回来。

见屋内烛火还亮着，沈兮梦正倚在榻上看书等他，他心中一暖，上前便将人拥入怀中，在她发顶落下带着疲惫却满足的亲吻：“不是让你先睡么？这么晚了还熬着。快歇息吧，我明日还需早起。”

沈兮梦笑着任他抱了一会儿，才推他进净房：“快去洗洗再睡。”

净房内水声淅沥，洛九曦自己快速冲洗着，隔着门板与沈兮梦说话，声音混着水声有些模糊却清晰传来：“我明日还得再去一趟赤岩岭。李达那边有变动，他不再直接管矿上的事了，交由他徒弟李来全权接手。皇上的意思，以后由李来常驻主管开采事宜，也省得我和李达总是两头跑。但账目和全局管控仍由我负责，只需每隔十日或半月过去核查一番便可。”

沈兮梦听着，心中稍安，这至少意味着洛九曦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频繁奔波劳累。

她想起一事，忙道：“对了，再过些时日便是六月十五，明远的周岁生辰。这孩子满月、百天都未曾操办，眼看就要周岁了，我想着，即便不大办，自家人总该聚在一起好好庆祝一下，给他留个念想。”

洛九曦在净房里动作顿了顿，略一思索，扬声道：“这是个正理。要不这样，咱们六月十五那日，索性都去城外的温泉山庄小住两日。将岳母、言卿小弟，还有外祖母、大哥大嫂他们都请上，就咱们一大家子人，清清静静地给明远过个生辰，你也正好松快松快，如何？”

沈兮梦闻言，眼中顿时漾开欣喜的笑意，这个主意再好不过，既全了给孩子庆祝的心意，又能让家人团聚休闲，远离京中是非。

她对着净房方向应道：“好！就这样定下了。我明日便开始慢慢准备着。”

水声停歇，洛九曦擦着头发走出来，看着妻子灯下柔美的笑颜，心中因朝堂纷扰和二房琐事带来的郁气也散去了大半。

他走到妻子跟前，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柔声道：“我的梦儿，长的真好看。”

沈兮梦脸色绯红的踮脚，双手搂住了洛九曦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你长的也不丑……”

洛九曦低笑出声，抱起她走进卧室……